他還記得,那時候,他以為醒來第一個看到的肯定是喬俐茵。
因為他很自信,從他給她挖下坑開始,她就掉進來了,且掉得很深很深。
那種時候,她絕不可能不來看他。
可她沒有,她消失了,打電話接不通,人也徹底不見了。
後來他好得差不多時,她來了,明顯瘦了一圈,好幾個手指還腫著,但已經不太明顯,她故意一直藏著沒讓他看見,他當時也沒想那麼多。
他冷著臉問她,是不是以為他死了,就移情別戀了。
喬俐茵一開始沒有回答,但沒一會兒就嘻嘻笑起來:“對呀對呀,要是你真死了,我當然會重新找。”
“滾!”他氣得不行。
她笑得更燦爛,過來拉他的手:“你這不是沒死嘛,所以我就用不著再去找別的男人啦,好啦好啦,不生氣了,我感冒了一直在醫院打針輸液,這才耽擱了,以後不會了,你要受傷我一定第一個過來看你,行了吧?”
那時的他,盡管內心怨死了她沒能及時來看自己,可因為還需要利用她,也沒有再在這件事上計較。
可他哪裏知道,他在心底怨她的時候,她其實因為徒手從廢墟裏挖他,因為抽幹了血來救他,而奄奄一息地躺在同一間醫院的另一個病房裏,生死未卜。
喬俐茵自小是豪門千金,生來的心高氣傲,冰雪聰明,她看到陳橙體貼陪在他身邊,看到陳橙驚慌的眼神後,又豈會不知道,她那些幾乎耗上了生命付出的東西,已經被人頂替了。
可她生來重情義,想到陳澄可憐的身世便沒有說出真相,可她沒有想到,當時的心軟會造成她以後的悲劇。
……
回到海城,厲近堯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是虛浮的,心裏澀得要命。
山水居裏,已經聞到風聲的陳橙,將別墅裏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洗劫一空,逃跑了。
厲近堯也沒讓人去找,他現在沒有心思找她算債,他隻想找到喬俐茵,問問她,當年為什麼連自己命都不顧,卻要來救他這個壞透了的男人。
“厲總,有人在溫哥華的獅門大橋看到喬小姐!”譚凡的消息剛傳來,厲近堯立馬訂了飛往溫哥華的飛機。
厲近堯在溫哥華搜了個遍,又出動在那邊的所有人脈關係,都沒有找到喬俐茵。
去一趟卻撲了個空,厲近堯心事重重,頹然回國。
從機場回山水居途中,他命令:“譚凡,打電話讓人在海城的萬靈山買塊地,把喬道義的墓遷過去,找專業的雕刻師,用最好的材料。”
譚凡愣住,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好的,厲總!”
……
那日喬俐茵被厲近堯撞,徐子晏將她送到了一家隱密的貴族醫院。
一是這裏醫術精準,二是就算厲近堯富可敵國,也絕對查不出她住在這裏。
厲近堯到處在找喬俐茵,徐子晏已經知道,故意在加拿大那邊散布了喬俐茵在那邊的消息。
喬俐茵已經差不多可以出院,他想等厲近堯去溫哥華撲個空,再和喬俐茵安心回去。
兩人回到溫哥華時,厲近堯已經撲空返程。
八月後的溫哥華,氣溫開始變低。
喬俐茵給兒子凡凡穿好黑白格子外套,又給他戴上一頂皮帽,把他的短發都攏在裏麵。
身後,徐父坐在沙發上,徐子晏站在他們娘倆的身後,兩人都是一臉肅重。
衣服都穿完後,喬俐茵拍拍凡凡的頭:“穿好了,可以走了。”
凡凡突然掙開她的手,轉身飛跑進徐父的懷裏,黑白分明的眼睛裏眼淚汪汪:“爺爺,一定要到海城來看我,我們拉過勾的,記得吧?”
“記得,爺爺都記得!”老人眼底濕潤,將孩子小小的身子緊緊摟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