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這兒吧。”鄒明隨手指了指茶幾,讓傭人把茶放下之後就出去,然後一個人坐在床上,把頭埋在手臂裏,過了很久,肩膀一顫一顫的,過了很久,終於發出幾聲類似哭泣的沉悶笑聲。
他的父親年齡要比鄒宇和鄒亮都大,自己的母親應該是這兩人的大嫂,而自己卻要叫鄒宇和鄒亮大伯二伯。
因為他父親是不被鄒西華承認的,鄒家隻有一個長子,就是鄒宇。而他這個正經的鄒家長孫,待遇卻跟私生子所生下的兒子一樣,平時做牛做馬,比兩個伯伯都要低上一頭,謹守傭人該守的禮儀不能越雷池一步,除了姓鄒以外,就跟家裏的傭人沒有任何區別。
然而要認真說起來,鄒宇和鄒亮才是真正的私生子,生下他父親的,是鄒西華明媒正娶的妻子,民政局下發的結婚證上登記過大名的。
事實就是這麼可笑,明明都已經是泥普薩過河自身難保,鄒西華卻還有這種閑情逸致去玩這種豪門戲碼,和原配妻子離婚,把小三及其所生的孩子扶正,縱容新夫人在家中無法無天。
最後,就連大兒子死得不明不白,鄒西華也就是隨便安慰了他兩句,還把鄒明的親生母親以養病的名義軟禁了起來。
如果不是鄒明的天賦在年青一代中是最強的,加上他從小就表現得很聽話又軟弱,留下來還有用處的話,他們母子恐怕也早就被當作隱患給消滅了吧。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終於讓我找到機會了!”鄒明用盡全力才壓抑住沒有瘋笑出聲,一想到鄒家老巢很快就會被端掉,鄒西華和他捧在手心的兩個兒子不僅會身敗名裂,可能還會在他們最看不起的法庭上接受審判,然後在全天下的唾棄下被執行死刑,鄒明就覺得一陣陣的快意。
即使這麼做的代價,是鄒明自己也免不了牢獄之災,恐怕還會因牽涉過深而同樣被執行死刑,鄒明也甘之如飴。
下午兩點,鄒明被喂下了暫時封印修為的丹藥,接著被蒙上雙眼扔進了一輛小貨車暗無天日的貨箱裏,在兩個心腹保鏢的陪同下,鄒亮親自開車上了路。
保鏢隻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比如路上碰到攔路收費的小混混,有人質在手,鄒亮根本不虛鄒明會暴起反抗。
而且那種藥的藥效會持續二十四小時,在這二十四小時之內,鄒明就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根本不是鄒亮的一合之力。
這是二十年來鄒西華第一次答應讓這對母子見麵,鄒明仰躺在黑漆漆的貨箱裏,一遍又一遍試圖回想起母親的樣子,但除了相片上那個不過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之外,鄒明驚恐的發現,母親被關押之前是什麼樣子,自己竟然已經想不起來了。
二十年,實在是太久了。
“媽媽……”鄒明無言地張嘴,一行清淚緩緩流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鄒明被從車上拉下來時,外麵已經接近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