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夕陽斂盡最後一絲餘暉,整個月氏國又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整個月氏國四麵環山,山體龐大幽深。這一座大山喚作無極,如同它的名字一樣,根本看不見盡頭。

與嶺南鬱鬱蔥蔥的十萬大山不同的是,這無極山也十分神秘。

山體通體黝黑,不僅是土壤是黑色的,就連那稀少的樹木,都是一種濃重的幾近黑夜一般的黑色。

光明,在這裏投射不了一點蹤影,一般的照明之物,會被一種神秘的山體顏色給吸收,用來照亮的隻有生長在虞美人花林之間的螢火。

走在前麵的侍從,手中提著螢火製成的燈籠用來照路。對於一般人而言十分微弱的光芒,但是對於他們來說卻已經是足夠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沿著開辟過的山路進山——據說,傳言中的那一座由整個月氏國守護的地宮,便建立在山腹之中。

這些信息,都是玉雪宮中那個來曆不明的巫醫告訴她的。

當時在玉雪宮中,蘇玉徽在他的麵前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問道:“如今我已經是你們的階下囚,為何你要告訴我這麼多?”

那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渾濁的眼神帶著不明的色彩,緩緩的說道:“因為我發現,我並非如同想象中的那般討厭你。”

聞言,蘇玉徽心中的疑惑更甚了,不由想到當日第一次在留仙鎮的時候,他那憎惡怨恨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仿佛她們之間有什麼血海深仇。

一瞬間,蘇玉徽將自己生平的仇家都過了一遍,可發現如今與她結怨最深的,除了溫桑若之外沒了旁人了。

“你到底是誰?我認識你嗎?”蘇玉徽將困擾她許久的問題終於問了出來。

“你不要做無所謂的猜測了。”他粗嘎的聲音道,“隻要我不說,這世間的人,永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真實身份的。”

那一刻,他渾濁的目光閃過了一絲悵惘之意,六十年時光匆匆流逝,在這重重麵具的包裹之下,就連他自己都快忘記了自己是何人。

雖然,很快他的眼神恢複了清明。但是蘇玉徽還是十分敏銳的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閃而逝的迷惘。

他的種種舉動,讓蘇玉徽越發的疑惑不解了。這個人從第一次見麵就算計她,想要她的性命,可是第二次見麵卻幫她,告訴她關於月氏國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到底是什麼人,費盡心思籌謀進入這十萬大山的深處,又有什麼目的?

帶著種種的疑惑,蘇玉徽在月氏暗衛的押送下,上了出城的馬車。

那些暗衛正是之前在宮中被夜襲的五毒襲擊的,如今鴆羽帶他們進山,讓他們戴罪立功。是以,看向蘇玉徽的眼神十分不善,也越發的警惕。

到了無極山,鴆羽、蕭遲、巫醫那三人都坐在軟轎之中,但是蘇玉徽可沒那般好的待遇了,隻能被他們押送著徒步上山。

而鴆羽和蕭遲那樣城府極深之人,為何對此人如此深信不疑,竟然不顧城內諸事,三人一同進山,難道他們就不怕出什麼變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