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那還不知道要等什麼時候,我剛搬來的時候就將要建糧站,建到現在也沒看到影子。”
“說不定這次是真的呢,我是真不想跑那麼老遠買糧食。”
“我也不想。”
話題就此轉了彎,車上的人紛紛吐槽起在這裏生活的不方便。
不知道是誰說了句:“再不方便也比在老家好,老家天天累個半死飯都吃不飽!”
這話一出,之前的不滿聲就都消失了。
部隊地處偏僻,沒法給隨軍過來的軍嫂們安排工作,隻有每個月一點糧食補貼。
願意來隨軍的,大多之前家在農村,或者城裏也沒有工作。
這種話一起個頭,就很容易讓人追憶往昔。
阮青聽了一會,忽然有人問她:“妹子你老家是哪的?”
“北京。”
“北京?”一群人驚呼。
張婷芳問:“那你去過天安門沒?有沒有見過主席?”
阮青說:“天安門去過,主席沒有。”
“唉。”
好幾個人失望歎氣。
張婷芳拍了下大腿:“我啥時候要能見一見主席,這輩子就不虧了。”
其他人笑話她:“你就做夢吧!”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我就有這個運道呢?”
她說:“我老家生產隊有個聾子,四九年那會走了幾個月走到北京,就被主席接見過,他還有照片呢!”
“真的啊?”
其他人問:“那主席和畫像上長得一樣嗎?”
“我也不知道,那個瞎子寶貝著照片,輕易不給人看的。”
於是一群人又開始暢想如何才能見到主席,一路上吵吵鬧鬧,很快就到了縣城。
輕卡在縣城農機站停下,車上的人依次下來,一部分人去糧油站,另一部分人去供銷社。
張婷芳要去供銷社買火柴,於是兩人一道。
縣城的供銷社比蕪市的還要小,東西也更少,連手表櫃台都沒有。
除了日常用品,就隻有正中央擺著一台縫紉機。
售貨員揮著手趕走過來看的人。
“去去去,不買別隨便看,摸壞了你賠得起嗎?”
大多數人被罵完就走了,也有不服氣的跟她吵了起來,叫著讓經理出來。
收音機櫃台的吵鬧吸引了其他顧客的注意力,不少人心裏大概都有怨氣,趁著這個時候紛紛出來指責。
張婷芳拿了二十盒火柴,付了四毛錢,往鬧起來的地方瞅了眼,嘴一撇,小聲嘀咕:“活該,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阮青看了眼,看這樣子,估計之前也是受過氣的。
賣方市場果然可怕。
兩人沒去湊熱鬧,趁著吵架吸引了其他人注意力,她很輕易排到了布料櫃台的最前麵。
櫃台隻賣棉布,顏色有藍色、綠色和灰色三種,因為印染技術不到位,所以顏色顯得灰撲撲的。
張婷芳指著綠色的布料說:“這個好,跟軍裝顏色一樣。”
“軍裝是草綠色,還是有點差別的。”
“嗨呀,差不多,用這種布做一身軍裝,保準好看。”
阮青:“……”
她其實不太能欣賞現在的軍裝款式。
選擇太少,綠色雖然不是很好看,但相比較藍色和灰色,還是這種顏色看著比較順眼。
最終阮青買了兩丈綠布,準備隨大流做兩套軍裝。
聽說她準備找裁縫做衣服,張婷芳當即就說:“找什麼裁縫啊,我給你做。”
阮青驚訝了:“芳姐會做衣服?”
“這有什麼難的?放心,交給我,兩天就能給你,保準和軍裝一樣!”
阮青不太想麻煩人,可對方太熱情,拒絕反倒傷感情。
於是猶豫稍許便答應下來,又去稱了兩斤白糖給她。
張婷芳推拒不要:“我做衣服又不費事。”
阮青說:“這也不值什麼錢。”
張婷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白糖售價八毛五一斤,比豬肉還貴,阮青是來的時間太短還不習慣物價,在其他人眼裏,她這份禮其實有點過重了。
張婷芳怎麼說都不願意全要,討價還價要了半斤。
她把糖放身後的背簍裏,又高興又不好意思。
“瞧我,還占你便宜了。”
營級軍官一個月工資有一百塊,在如今已經算高收入群體。
不過張婷芳家孩子太多,一百塊錢保全家穿衣吃飯,還要給老家寄回去一部分,日子過的是比較緊巴的。
張婷芳身上的衣服雖然幹淨,但一眼看去最少七八個布丁。
她態度太惶恐,仿佛占了天大的便宜,阮青不想這樣,就說:“那要不芳姐你教我做衣服怎麼樣?”
張婷芳一口答應:“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