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樂又走了。
岸岸一開始還兩天三頭給明樂打電話, 但很快就變成明樂單方麵聯係她了,明樂跑的地方太偏太遠了,經常沒信號。
有次岸岸兩個月才接到一封信。
信裏隻有一張照片, 男人穿著厚厚的冬服跟著一艘科研船去了地球的最南邊的冰川,他抱著毛絨絨跟個獼猴桃一樣的企鵝幼崽, 手裏拎著裝滿凍魚的鐵捅, 踩在二哈拉的雪橇上。
照片背後就隻有四個字。
平安,勿念。
還有張撒哈拉沙漠的。
仙人掌比樹還高。
明樂跟岸岸說他養了隻駱駝,駱駝的名字叫鈴鐺,問岸岸要不要幫他養。
岸岸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擔心哪天快遞人員到家,給她送來一匹駱駝。她查了很多資料,還讓張小星給她報了個如何飼養駱駝的課。
張小星臉都氣綠了, 罵明樂不幹一點正事。
他的寶貝公主怎麼能養駱駝!
岸岸沒有等到鈴鐺,明樂把鈴鐺送給了一個當地的小孩,那小孩父母雙亡和他奶奶相依為命,夢想就是擁有一隻駱駝, 方便他去取水和上學。
岸岸已經是個大孩子了。
她上了初中, 朝叔叔還是那麼好看,一點都沒變老, 他還在等爸爸。
雖然很舍不得,岸岸有送過朝叔叔幾張爸爸寄回來的照片, 她知道他們不聯係, 但至少朝叔叔想爸爸時可以看看爸爸。
岸岸初三那年明樂回來的。
岸岸很高興,她還偷偷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朝叔叔,乖孩子第一次逃了課,她蹦蹦跳跳的撞進了明樂懷裏。
明樂抱住了岸岸:“岸岸,有沒有想爸爸。”
岸岸點頭:“想!”
她很高了, 出落的很漂亮,眼神明亮,氣質溫柔似水。
“岸岸。”
有人跟她打招呼,是個華人,說話夾雜著古怪的腔調,很不習慣說漢語,他遞給岸岸一個盒子,“禮物。”
岸岸愣了下:“爸爸?”
明樂靠在了那人肩上,很親昵:“岸岸,這是爸爸的男朋友。喬遇,美籍華人,岸岸,叫叔叔。”
喬遇說話有點結巴:“岸岸也可以直接叫我喬遇。”
岸岸拿著禮物有些不知所措。
她下意識看向朝玉。
外麵下雨了,雨水細細密密的掃著。
朝叔叔身後是輛黑色的車,他撐著傘,垂著眼,白皙的手指攥著傘柄,幾近透明。
岸岸想,朝叔叔可能再也等不到爸爸了。
還小的她,覺得一輩子很長。
長到一節課四十五分鍾,她都覺得煎熬,度日如年。
但朝叔叔的一輩子好像不長。
他就站著那,等著爸爸,一眼就可以望到頭。
……
張小星給明樂舉辦了歡迎儀式。
他買了個很大的蛋糕。
大人們在胡嗨,岸岸早早的被司機送回了家。
喬遇和蕭同沒有張小星明樂能喝,他倆躺在沙發上,醉的人事不知。
張小星突然罵罵咧咧:“顧明樂,我有時候感覺你真不是個東西。”
朝玉那小孩。
在他眼裏,朝玉還是個小孩。
十幾年了啊,岸岸都長這麼大了。
明樂搖著酒杯,連個眼神都沒分給張小星:“我要和喬遇出國定居了。房子都買好了,我們是來邀情你們參加我們的婚禮的。”
“操。”張小星抱頭,“你牛逼。你真牛逼。”
他端起酒杯跟明樂碰了下,“……散就散了吧,顧明樂,祝你幸福!老子祝你新婚快樂。”
明樂覺得張小星大概是想搖著他的肩膀問他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他跟係統撒嬌:“嚶嚶嚶,人家可以去找朝玉嗎?我好想他的大。”
係統:“……”
它被惡心到了,“去啊,我不攔你,有本事你就去啊。”
明樂不敢。
他痛哭:“會崩人設的。”
係統:“你知道就別多嗶嗶了。”
除了惡心它之外,它想不到明樂還有第二個目的。
明樂跟喬遇其實不是情侶關係,他們是朋友,喬遇是個直男。
這此回來就想讓朝玉死心來著。
顧明樂畢竟是個蠻溫柔的人,他希望朝玉能向前看。
但顧明樂這種溫柔對朝玉來說就是殘忍了。
喬遇是在旅遊時和明樂認識的。
他考上大學後申請了晚一年再去,他想去看看這世界有多大。
喬遇很崇拜閱曆豐富的明樂。
明樂和喬遇沒在這裏待多久,舉辦了一個小小的宴會,他就和喬遇走了,說是新婚旅行。
在離開的前一天,明樂接到了朝玉的電話。
朝玉問他能不能見一麵。
明樂同意了。
是家咖啡店。
朝玉清減了些許,他坐著,戴著白手套,像個紳士。
明樂大大咧咧的:“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