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亞沒有阻止祂光明正大的小動作, 甚至停下來等了祂一會兒。
塔維爾把祂關在了好幾個宇宙之外的時間夾縫裏,曲曲折折,在知道路線的情況下出去尚且費力, 也不知道奈亞到底是怎麼憑借著一絲印記順利找進來,並且還沒有驚動塔維爾的。
戚逐芳對地球的坐標無比熟悉,不用奈亞指路, 很輕易就做好了定位。
奈亞不疾不徐地跟在祂身後, 步履悠閑, 看起來像是要好事做到底,不準備在群星歸位之前離開。
祂們在這顆70被海洋覆蓋的行星麵前停了下來。
戚逐芳轉過身,去看跟在自己身後,嘴角漾著笑容的外神, 帶著某種探究和不解。
所有的事情都串聯起來了。
祂現在隻剩下最後一個困惑。
隻有把這個困惑弄清楚, 祂才能確定最終的計劃是否可行。
“我還是沒有明白。”祂說, “奈亞,你謀劃這些, 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如此大費周章,讓祂理解人類,和這顆藍色星球上的生命共情, 做出忤逆父親的決定——
就隻是為了, 看祂們決裂,欣賞祂沒有依靠的狼狽模樣嗎?
可奈亞已經看見過很多次了。
被迫成為黑星劇場的觀眾時, 祂是狼狽的。
在s市的賭局徹底翻盤之前, 祂是狼狽的。
接受拉斐爾的禮物, 通過人造人的眼睛看過一遍“世界”時,則要更加地不然奈亞也做不到那樣簡單就迷惑了祂,誘使祂徹底打開自己, 與之交/合。
奈亞拉托提普沒想到祂會問出這樣絲毫不符合應有水準的問題。
可祂在戚逐芳眼中看到了困惑。
這個聰明的、異常敏銳的新生外神,看起來好像真的不懂。
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惱怒意,祂輕輕“嗬”了一聲。
誠然,戚逐芳的想法從來不在祂的考慮範圍之內,隻要達成最後的目的,過程如何對祂來說半點也不重要。
但作為祂花費了太多心思和精力才縛進網中的獵物,祂無法允許戚逐芳自己的真正目的一無所知。
“你認為呢?”祂反問,把話題重新拋了回去。
“從我的落魄中獲取愉悅,像品嚐美酒那樣品嚐我的下場,欣賞猶格的震怒,以及無可奈何。”戚逐芳一連串說了很多。
祂突然停了下來,直接推翻了先前的所有說法:“——但是這些,你或多或少都已經達成過了。”
“不管是什麼事,第一次總會是最深刻的。”祂無比理智地反問,“難道說,這些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奈亞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片刻。
片刻之後,祂勾了勾嘴角,刻意加重了聲音:“這些僅僅是必要過程罷了。”
“把你從猶格·索托斯手中搶過來,讓你從猶格的,變成我的必要過程。”
無比簡單,完全在祂的推想內,又被祂完全忽略掉的答案。
短暫的了然過後,戚逐芳更加困惑起來。
“你完全可以自己孕育出一個子嗣或是半身。”要不是祂們嚴格來說沒有大腦這一構造,祂簡直想把奈亞的頭蓋骨掀開,看看裏麵裝的都是什麼,“我的力量和你沒有關聯,你也不會和我產生天然的親密感。”
以至於祂甚至忘了反駁祂是獨立個體,嚴格來說也不屬於猶格·索托斯這件事。
“你最好真的是不明白,而不是和我玩明知故問的小把戲。”奈亞眼神暗了暗,“得到你,讓你變成我的,你是有哪裏聽不懂嗎。”
發現戚逐芳對祂選定的那個小白鼠產生了完全不必要,超出祂預計外的感情時,奈亞都沒有這樣不耐煩過。
祂向來以最精明的獵手自詡,事實也確實如此。
不管是人類亦或是其他種族,甚至是不少外神都被祂戲耍過,在得到自己想要的收獲前,獵人向來有足夠的耐心。
但這點在戚逐芳麵前不適用。
或者說,在事情已成定局,眼前的獵物已經被納入祂的囊中,注定隻能仰著脆弱的脖頸任由祂索取的時候,不適用。
“我聽得懂。”戚逐芳下意識皺起眉,強調,“聽懂和理解完全是兩回事。”
“為什麼是我。”
祂問道:“奈亞——你為什麼這麼執著地想要得到我呢?”
戚逐芳試圖站在奈亞拉托提普的角度去思考這個問題。
不管祂怎麼想,得到祂都不會給奈亞帶來任何好處——相反,還會讓祂和門之主的關係走向惡化。
雖然祂們的關係本來也沒有多好,可徹底交惡和關係不好是兩碼事。
還是說,得到祂能讓奈亞變強,從猶格·索托斯從處獲得部分力量?那也不可能,祂們的力量來自本源,是規則的具現,不會變少,也不會變多,更不會有變動和擴充的說法。
奈亞險些氣到笑出聲,連說話都帶上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這麼簡單好笑的問題,你居然找不到答案嗎?”
“我之前就提示過你了。”
戚逐芳於是仔細瀏覽了一遍祂和奈亞相處的所有片段,又重新掉頭,把豪華遊輪那段單獨剪了出來,“這裏?”
祂語氣相當冷靜,“在這裏的時候,你向我發出過邀請,讓我考慮和你永遠糾纏下去,而不是和拉斐爾去約會。”
畫麵往前倒放了一部分,停在黑山夜總會的小巷子裏,“還有這裏,你向我提出過交/配的問題——或許你從這個時候就已經開始策劃類似於海洋館的事了,沒有拉斐爾也會有其他人,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