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名叫薑起的男人走了,阮連溪才從荊棘樹後麵走出來。
她左右四顧,想找找回去的方法,再不濟能找到祝餘也好,既然是她把自己弄過來的,肯定有辦法再把自己弄回去。
正看著,身後忽然有人出聲問,“姑娘是何人?為何會現身在我家院落裏?”
阮連溪回頭,看見一個穿著破絮的中年婦女,斜戴著一枝竹簪,手裏抱著一木盆的衣裳,左右各領了兩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好奇的看著她。
阮連溪猜測這應該是薑起的夫人,想了想,學著電視劇裏的樣子,胡亂行了個禮,“我…我和家人走散了,走著走著就迷了路,並不是故意闖入人家的,希望夫人見諒。”
“姑娘是貴人家的小姐吧。”薑夫人竟然相信了,對她笑了笑,“姑娘若不嫌,就在此處等吧,我家雖貧,也是個遮風擋雨之處。”
“謝謝…多謝。”
“姑娘去裏屋稍坐,我還得去溪邊漿洗了。”
怪不得帶了一大盆衣服,原來是要去洗衣服的,阮連溪想想自己好不容易走大運來了一次商朝,一定要多看看這裏是什麼樣的,於是就好說歹說,勸薑夫人帶上了自己。
這似乎還是奴隸社會,她們出門不多時,就看見在一塊農田邊上,一堆身上臉上烙有傷疤的男男女女在勞作,田埂邊一個穿盔甲的男人抓著熟雞在啃,有個年幼的孩子抬頭擦汗的時候看見了,不自覺咽了下口水,那監軍見了,立即甩一鞭子給他,“好好幹活!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
那孩子被打得臉上一道血印卻不敢哭,摸著傷疤後退幾步,一個女人連忙跪下來給那監軍磕頭,那監軍踹了她一腳後罵罵咧咧讓她把人帶走,女人又磕了幾個頭,趕緊把男孩子帶到野草最多的地方開始蒿草。
這是生產力最低下的時候,雖然有了一些骨器青銅器可以用作農耕,但除草耕地主要還是靠人手。
阮連溪讀書的時候曾經聽老師這麼說過,那時候她還沒覺得什麼,但是真正看見一群人用手來拔草,用手來挖地,她覺得自己三觀都受到了衝擊。
雖然阮連溪看不慣,但她現在無依無靠的在這時空裏,如果替那些人出頭,可能馬上就被殺了,所以她看了也隻能沉默以對,跟著薑夫人默默往前走。
“姑娘,到了。”走了一會兒,她們到了薑夫人口中說的小河邊,薑夫人放下木盆,囑咐四個孩子不要亂跑後,把木盆裏一堆的衣裳拿出來漿洗,對阮連溪歉意道,“姑娘對不住,我還要做事,這衣裳主人家說了後日要穿的,耽誤不得,姑娘你自己繞著這河邊遊逛一圈吧,注意不要滑了腳。”
阮連溪應了,在河邊四處走走權當散心,四個孩子跑遠了興趣盎然地撿石頭玩,她則十分無聊,站在岸邊開始擔憂自己到底能不能回去了。
“薑起,你怎麼又在睡覺了,你是來釣魚的還是來睡覺的。”她正想著心思,耳邊飄過一道聲音。
她扭頭,發現早些時候出門的薑起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釣魚,魚竿插在水裏,他自己躺在草叢裏,嘴裏銜著狗尾巴草,愜意的晃著腿。
“你懂什麼,魚喜靜,我這樣釣魚才是對的。”
“你就吹吧,你一個上午連條小魚都沒釣到,還吹牛。不是我說,你拖家帶口的也有那麼多人,總得花心思供養供養吧,不然總是靠你夫人給人漿洗縫補過日子,不得累死她啊。”
“你知道什麼,我是在等機緣!就像薑太公一般,我必然會得王侯賞識,榮華富貴還不是唾手可得的東西。”
“整天做白日夢,我不和你爭。”說教的男人釣到了魚,換了處水草豐美的地方,薑起則一直躺在原地,搖頭晃腦等著魚上鉤。
聽說薑子牙釣魚的時候魚鉤是直的,這男子不會有樣學樣吧——
阮連溪十分好奇,於是她輕輕走過去,“你是在釣魚麼?”
“嗯?”薑起眯眼轉過頭,看見她的時候怔了一下,隨即就笑道,“這是哪家的貴人小姐偷著跑出來玩兒了,這裏可不是玩兒的地方,等你父兄找到你,怕不是會打死你。”
“我到時候自己會回去的。”阮連溪說著,目光落在河麵上,“你釣魚的魚鉤是直的嗎?”
“哼,果真是貴人家的小姐,不知疾苦,魚鉤是直的,那還怎麼釣魚?”
“但薑太公不是用直的魚鉤釣到文王了嗎?——”
“你是哪裏來的不知人間疾苦的—”薑起想要反駁她,嘲笑的話說了一半,忽然一凜,眼露光芒看著阮連溪,“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姑娘你可真是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