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市的11月已經供暖了，關素依站在陽台看著窗外發呆。
她仔細回想每一個細節，確認不會出錯後才走出房間。穩了穩情緒敲響了對麵的門，裏麵住著一對小情侶，是隔壁技校的學生，平時靠網上做家教、拍視頻兼職賺錢。
關素依在這裏住了兩年，與他們僅打過一次交道。那還是在三月份，小情侶的網線出了差錯，過來要了關素依家的WiFi密碼。
“有人在嗎？”關素依的聲音有些沙啞，她太久沒說過話了。
開門的女孩兒穿著一身咖灰色的居家睡衣，“小姐姐，是你呀！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沒事兒，可能屋裏太暖，突然出來有點冷而已。那什麼你能陪我去頂樓收下被褥嗎？我回來太晚了，頂樓又沒燈……”關素依急切地說道。
女孩爽快的笑著，“可以呀，我叫我男朋友一起，讓他給咱倆打手電筒，我幫你一起拿。”
出了三十三樓的電梯，走安全通道又上了一層才到頂層，夜風呼呼的吹著。
關素依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唔，風好大，太冷了，你們倆要不要拍小視頻，讓大家看看X市的11月份，已經冷到什麼程度了。”
“這個可以有，真的，這風聲錄進去，聽起來肯定賊帶感！”男孩兒對這個提議很感興趣，一邊打開手電筒，一邊有些興奮的說道，“老婆，把你手機給我，我來拍，你們等一下故意把被子揚起來，再把頭發弄得亂亂的，哈哈……”
關素依見他已經開始拍攝，便按照設想先抓床單，她輕輕扯了幾下，“呀，床單好像掛住了！”
“我看看……”女孩兒已經取下被子。
“別別，你拿著被子呢，別拖地上了，而且硬扯再把床單扯爛了，我記得那邊不知道誰放了一把爛椅子來著，我去取過來站上去看看……”關素依說著就往放椅子的地方走。
女孩兒把被子抗在肩上，她不到1米6的身高，瘦瘦小小的，整個人被淹沒在裏麵，走路歪歪扭扭的，不知道是被風吹的還是故意的，男孩兒拍著她的糗樣兒，兩人嘻嘻哈哈的笑鬧。
關素依把椅子靠著圍牆放下，女孩才把被子又掛了上去，過來幫她扶著椅子，喘著氣笑道，“媽呀，我從來不知道收個被褥這麼累，難怪媽媽們經常喊孩子回家收衣服，哈哈哈……小姐姐我給你扶著，你小心點兒。”
男孩兒也跟著笑，“咱倆在一起兩年多，家務活都是我在做，你能知道什麼呀！”
關素依站在椅子上，圍牆才到腰間，她又往邊上挪了一步，才打開手電筒道:“果然是鐵絲戳了個洞，還好剛才沒硬扯，都怪今天曬被子的人太多了，給我擠到邊邊兒上了。”
說著低頭一副認真操作的樣子，女孩兒扶著椅子仰頭笑，“天陰了快一個星期了，今天難得大太陽，可不得擁到一起了嘛！”
關素依解開鐵絲，鬆了一口氣道:“是呀，這鬼天氣，啊……”
她穿著棉拖，像是滑了一下，身體不受控製的朝後仰，事情發生得很突然，等男孩兒和女孩兒反應過來的時候，關素依已經掉了下去。
關素依聽到了兩人的尖叫聲，但她已經顧不上了，心髒跳到了嗓子眼兒一般，發不出一絲聲音。
她一直都是這樣，別人坐過山車，跳樓機會拚命嘶吼尖叫，她偏偏發不出聲音，憋得滿臉鐵青，然後嘔吐……
嘭！終於不再墜落，疼痛感傳來，她渾身不受控製的抽搐起來。
關素依此刻思維異常活躍，被抑鬱症折磨了兩年多，她大多時候反應都很遲鈍，好久沒有像現在這麼透徹，輕鬆過了！
她突然好想笑！她落地前想到的不是疼痛，不是自己是不是已經麵目全非，也不是擔心媽媽能不能拿到保險賠償金，而是失重真的好恐怖呀！
她覺得沒有比這更好笑的事情了，她在笑容中閉上了眼睛。
………………
關素依是在疼痛中醒來的，疼痛源在胳膊上，火辣辣的！她有些蒙，這麼多人圍著自己，這是被救了？不像呀，三十三樓跳下去不可能隻傷了胳膊，況且這些人明顯不是護士，太小、還穿著睡衣……
“依依，你沒事兒吧，我不是故掐你的……”一個圓臉女生最先開口，“你不知道你剛才有多恐怖！”
沒搞清楚狀況前，關素依隻能先穩住，“你們先別圍著我，慢慢說，也讓我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