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乾朝的四皇子,堂堂的雍王,就被當成了箭靶子。
也怪自己武藝不精,在反賊的追殺下,隻能像喪家犬一樣狼狽逃生。
幸而天無絕人之路,慌不擇路之下,逃到了一個小院子,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恩人。
很久以後,他才知道那個僅僅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自己買了個小院子,養著一院子的小乞丐,供給衣食,教他們讀書識字明理。
在當時,他隻剩下滿心的挫敗,自己一個十八歲的成年男子,都沒辦法,眼前這幾個小孩子,隻是送上來添人頭的。
他轉身就要逃走,不是他善良,不想拖累無辜的人,生於皇家,長於權力陰謀的人,根本就沒這種想法。不知道為什麼,在認出院子裏的那個小姑娘的時候,觸動了他為數不多的不忍之心。
可惜的是他還沒逃出院子,追在身後的人已經到了。
就在他以為自己將命喪於此地的時候,天地會的人齊刷刷地倒在地上。
等他定神在看,地上的人胸口處都插著一支箭。
緩緩的轉過頭,看到小姑娘神色不變的將手裏的弓,遞給了一旁的小孩兒。
驚得他差點兒嚇掉下巴。
第二麵就這樣匆匆結束了。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醫館裏,原來自己失血過多,暈了過去。
暈倒後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經過這次相遇,他知道小姑娘不簡單。可她對自己沒有惡意,甚至還有救命之恩,這就夠了。
後來再見時,是在太後的宮裏。
她是太後宮裏的醫女。專門給太後做藥膳補品。
也會侍弄一下花園裏的花草。
那天陽光明媚,慈寧宮的小花園裏百花爭豔,她站在一群小宮女麵前,嫋嫋婷婷的請安問好。
在千嬌百媚的花在她麵前也黯然失色。
後來他看似在認真聽太後與兄弟們討論花草,眼角的餘光卻從沒離開過她。
自然沒有錯過他與三哥之間的小默契。
也沒有錯過她與太子之間的目光交彙。
那盆太後賜下的花,他回來後就放在了自己的書房裏。
芍藥
芍藥妖無格。
他最不喜歡這類妖豔的話,可一想到他她望著這花時,閃閃發亮的眼睛,將花送出去時不舍的目光,這開得正好的花看著也順眼了些。
此後又幾次恰好碰上她和三哥或太子在一起。
哪有那麼多的巧合,不過是他的精心巧遇。
從來都是女人為了見自己費盡心思,這還是頭一次自己費心思去破壞她和自己兄弟們的相處。
自己最用心思的就是設局讓她成為自己的女人。
明知道她和三哥兩人互相有情,明知道她可能鬱鬱寡歡,還是不擇手段的將她搶到了自己手中。
身為皇子,哪怕不如太子那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也沒有大哥那樣戰功赫赫威風凜凜,他的人生中也沒有放手這兩個字,隻有不擇手段,不顧一切的去搶到手裏。就是哭她也得做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的懷裏哭。
深夜裏看著自己懷裏沉靜的麵容,心中卻是一片空洞。
自己千思萬想的人,明明就在自己後院,此刻人就安靜地沉睡在自己懷裏,卻感覺她離著自己遠隔千山萬水,怎麼走都走不到她身邊。
知道在後院那個小亭中,看到她和太子有說有笑。
那一刻自己眼中再也看不到別的了,看不到明媚的天光,看不到花園裏招搖的花草,看不到李氏那名為擔心暗藏算計的臉,隻有她那如同春花般笑容燦爛的臉,在他的眼中發著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的,若無其事地送走太子,若無其事地吃飯,考校大阿哥的功課,一切都做完了。才恍恍惚惚,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遊蕩到她的院子裏。
看著她恭恭敬敬地請安,看著她麵上寡寡淡淡的神色。
一把怒火燒光了他所有的理智與壓抑。
為什麼在別的男人麵前就可以笑得那麼好看?為什麼看到自己的男人不是詫異,就是麵無表情。
他滿眼怒火的瞪著她,而她會給自己的隻有麵無表情無動於衷。
最後他隻能狼狽的逃離,逃離這個院子,逃離這個讓他顏麵盡失的女人。
那日後,他加倍的寵愛李氏,為什麼不寵她呢,她機關算盡麵容醜陋,也是為了奪得自己的關注與寵愛,總比疼那個冷心冷肺的強。
有時候他也管不住自己的腿,不由自主地走進那個小院子,犯賤的去看她的冷眼。
可他太忙,朝廷事多,女人多孩子也多,一個月頂多看她兩三次,就這為數不多的兩三次,也是不歡而散的時候多。
漸漸地,她就不那麼重要了,她重不過李氏的嬌笑,重不過年氏的淺嗔,甚至都比不過別人的小意奉承。
等他再想起她時,看到的就是深深宮殿裏又將隕落的一抹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