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熊逢整個人都縮在‘烏龜殼’裏麵,可悲而又可憤。雖然不值得同情,但不論怎麼說,他還是獲得了一次重生的機遇。
也正是經曆過了那種人生中最為墮落的頹廢,所以他在麵對某些需要放下顏麵與尊嚴的情況之時,終究還是能夠放得低自己的態度。
但這個世界的熊逢可不一樣,自他幼年之時撞破了自己母親與麵首的奸情之後,他對於羋華夫人的態度便極為惡劣,甚至是可以用冷漠來形容。
之所以羋華夫人在先主駕崩之後一年便想要弄死熊逢,其中有她本身希望竊據更高地位的原因,同樣還有熊逢那種恨不得除她而後快的態度。
結果終究還是她這個攝政者搞死了熊逢,不過是小風寒之症,結果被巫醫一通胡亂診治,搞得熊逢身死病榻之上。
最終便宜了穿越者熊逢,不得不說這是一場莫大的諷刺。
對於這具身體來說,羋華夫人是他的殺身仇人,但對於熊逢的靈魂來說,羋華夫人也算得上是他的新生‘母親’了。
當然,她本就是熊逢的‘母親’。
二人都不知道這一切,但羋華夫人卻以為熊逢知道她曾經害過熊逢兩次,沒想到熊逢居然能夠在獲勝的時候放低姿態。
經過了短暫的錯愕之後,她方才有些唏噓的說道:“真是沒有想到,你的性子居然與你那個死鬼父親一樣,這般能屈能伸,是哀家看輕你了。”
熊逢並不清楚其中的具體緣由,隻是覺得她所指的乃是造反之事,腦海之中浮想起了那些失去的人,心底多了一分悲哀之色,但他還是收斂了自己的異樣情緒。
而後緩緩開口道:“不過是權利的爭奪而已,如果我輸了,那自然便是死了。但如今我贏了,輸了的人是母親大人......”
他的話未曾說盡,但已經帶給了羋華夫人不一樣的感受。
羋華夫人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絲的驚歎之色,良久之後方才緩緩的吐了一口濁氣,而後道:“你的城府真是超脫哀家的想象,看來,你遇到了什麼難事了吧?”
話音方才落下,卻是不等熊逢再行回答,便已經繼續開口道:“哀家明白了,是不是已經開始為新年朝宗的事情煩惱?哈哈,想來也是,你一個小小的羅國之君,在麵對我大楚之時,卻是難免有些心悸,嗬嗬,若是讓哀家的父親知道你居然敢囚禁哀家,甚至是殺了哀家從楚國帶來的護衛統領,恐怕你......”
隨著她不是發出的一道道笑聲,熊逢的麵色卻是已經開始變黑了起來。
“夫人,我耐著性子前來確實是有事相求,但還請夫人擺清楚自己的位置,現在的您,可是兒子的階下囚,雖然兒子不能明目張膽的處決您,但也可以推說母親因為思鄉心切而病重,暴斃於歸國途中。”
熊逢的臉上浮現出了絲毫也不加以掩飾的冷漠之色,言語之中也盡是威脅之意。
原本還顯得有些懦弱的他若是不想起篡位之日的事情倒還罷了,但當那羋華夫人在他的麵前親口提起那一日的事情之時,熊逢腦海之中的畫麵便開始浮現,不論是忠心於自己的三位臣子的慘死,還是自己那時候受到的屈辱以及被玩弄的窘迫都讓他開始失去了耐心。
也許是熊逢前後的變化真的嚇到了羋華夫人,也許是她也失去了繼續與熊逢拐彎抹角的心思,於是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卻是抬頭看了一眼熊逢而後問道:“說吧,什麼事情。”
熊逢看了一眼羋華夫人,見她已經恢複了一位公主該有的儀態,於是他也緩緩的收斂起了內心的情緒,盡量的讓自己變得更像是一個‘君主’,而不是一個年輕的‘孩子’。
“羋華夫人,兒不想先父的悲劇再在自己的身上重演,所以,對於楚國羋長姬的婚約,兒想......”
他的話音尚未落下,那羋華夫人卻是突然抬頭看了一眼熊逢,而後問道:“你難道真的不明白,羅國君室與楚國王室之間的聯姻代表著什麼麼?哼,若非時自你的先祖開始,每一代的羅國熊氏的君室與我楚國王室的公主都有聯姻的話,恐怕早已經被我楚國的那些貴族吞並了。現在的你還有我楚國王室的血脈,但若是你拒絕迎娶羋長姬,那麼等到你的孩子出世,繼承羅國之日,便是羅國覆滅之時。”
她的話音方才落下,本以為熊逢會露出什麼畏懼之色,但她卻根本就未曾在熊逢的臉上看到一絲絲的異樣表情。
他其實早在下朝之時便已經從身旁的內侍那裏知道了這個並不算是秘密的秘密,但他還是作出了要拒絕楚國公主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