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南方萬物即將複蘇的季節,今年卻難得的下起了一場小雪。
肅殺之氣彌漫著羅國東南部與夔國西北部的青牛山,這個原本因為商貿而一派繁榮的小集市失去往日的繁華。
夔國的公子射親率夔國大軍來到了這裏,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小雪耽擱了他不少的時間。
夔國的軍隊由正規軍連同家中自帶兵刃的夔國國人以及數萬為了生存的夔國奴隸們組成。
因為是楚國的附庸子國,所以在夔國依舊盛行著奴隸製度,隻是夔國的夔國君在某些方麵比起楚國來確實是要明智不少,所以夔國的稅賦並沒有達到了如同楚國那般驚人的八成。
國人稅五,奴民稅六,在夔國也當得起‘仁政’二字了。
但盡管如此,因為夔國耕地稀少且產糧低下的緣故,所以夔國的奴隸們依舊是處於溫飽線以下。
這一年的冬天方才過去,春季即將來臨之際,正是許多奴隸家中糧絕無以為繼的日子,故而公子射隻是登高一呼,便成功的召集到了數萬奴隸主動加入軍隊之中。
雖然同為自願入伍,但這些夔國的奴隸又與熊逢軍中的楚國奴隸不同。
他們大多數都隻是為了一口飯吃而已,少有人願意為了戰爭的勝利而付出自己的性命。
故而交戰之時,若是處於優勢倒也罷了,但若處於劣勢,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自然便讓人一想而知。
他們大多都是一些吃不飽穿不暖的人,公子射除了提供一些兵器之外,也隻是提供每日兩餐的食物。
故而這些奴兵之中大多數的人都衣衫單薄,這般尋常的小雪,就已經讓他們生出凍瘡之類的疾病,哪怕是不善軍旅的公子射也知道,此時強行軍對大軍毫無益處。
羅國的統帥不出預料的乃是大將軍羅士信,雖然熊逢也有身登沙場,指揮若定的想法,但因為實力實在太過於低下,恐為流矢所傷,故而熊逢被羅士信孟奔等將帥勸阻,最終隻能以羅士信為統帥,孟奔為副帥一同領兵前往青牛山。
早在風雪來臨之前的羅國天氣便開始轉寒,因為擔心那些來自楚國的奴隸冷著,熊逢還特意的在國內召集百姓捐獻了一批禦寒的衣物。
雖然這些衣物大多都是破破爛爛,但總好過那些未曾得到任何關照的夔國奴隸們。
所以在淩風弱雪的天氣裏,羅國的軍隊依舊能夠緩緩行軍趕製青牛山。
青牛山的地形與牛沒有太大的關係,隻是因為這裏地處南方,未曾有人見過駱駝,否則的話,想必大多數的人都會選擇將這裏稱之為駝峰山活著駱駝山之類的。
青牛山就像是一頭駱駝的兩個峰背,一條筆直的通道就存在與駱駝的駝峰之間。
而青牛山中的青牛寨原本就在道路邊緣,提前占據了青牛寨的公子射自然也就駐紮在了城裏麵。
他實在是小瞧了這個人口隻有十萬之眾的羅國,所以在駐紮在青牛寨之後,卻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派人去砍伐附近的樹木,也沒有派遣斥候去探查羅國的動向。
以至於當羅士信帶著大軍感到駝峰的另外一側的時候,很快的便砍伐到了足夠的樹木,然後在一日之間,隔著夔國大軍數裏之地便建好了一座新的營寨。
青牛寨之中,公子射正與麾下的一眾文武飲酒。在公子射出發之前,夔國君便因為一場風寒而變得生命垂危,據夔國的巫醫判定,夔國君恐怕活不到六月。
隻有兩三個月的時間,夔國的君位便要易主,不出意外接替夔國君之位的便是公子射,所以這些隨同公子射一同出征羅國的將士們卻是越發的巴結公子射了。
作為未來的國君,即將即位的公子射同樣是心中暗喜不已,隻是礙於孝道,故而不能明目張膽的宣揚自己對君位的覬覦。
故而就在一眾文武將領向他道賀之時,他也大多隻是笑嗬嗬的擺手,還時常嗬斥幾句言語不當的將領。
隻是他頻繁飲酒之後,也逐漸的顯露出了幾分自得之態。
也就在大帳之內的公子射等人歡喜飲酒之時,那帳外看守的一名士卒卻是頗為不滿的低聲咒怨道:“這般寒冷的天氣讓吾等在此守營,他們自己卻在帳中飲酒作樂,真是......”
未等那士卒的言語落下,身旁的另外一名士卒便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而後口中低聲責備道:“勿要胡言亂語,你想害得吾等盡皆被砍頭不成?”
話音方才落下,那之前咒怨的士卒卻是一把甩開了他的胳膊,口中道:“哼,你貪生怕死,我可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