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出征夔國之後,熊逢在羅都之內一直表現得極為淡定,也正是因為他的淡定與從容,讓許多原本對羅夔戰事心懷忐忑的羅國士大夫們恢複了寧靜。
士大夫的態度也影響到了國人,所以在羅國與夔國尚未分出勝負之時,整個羅國便已經從對戰爭的恐懼之中恢複了過來。
如今的羅國之中有守軍一萬人,雖然不多,但相比於尋常隻有一千多正規軍的羅都,現在的羅城幾乎可以用全城布防來形容。
這種從軍事到上層官吏對待羅夔戰事態度的變化,成功的穩定住了羅國的國人們的情緒。
熊逢一改往日留連於市集與君府的生活作息,每日都按時在城中巡視,親切的慰問每一個家中有壯丁出征的羅國人家,似是偽裝做戲,又似是真情流露,熊逢對每一個有士卒的家屬都予以了親切的慰問,並且表示,不論他們家的男人最終是否能夠歸來,羅國都將負擔起贍養家中老人以及撫養家中孩童的責任。
熊逢就像是機器一般在兩三天內走遍了羅國的大街小巷,也就在他來到軍營準備慰問那些守軍之時,卻是分別收到了來自羅士信以及孟奔的兩封書信。
羅士信的書信之中向熊逢闡述了青牛寨,羊角寨,羊尾城大捷的喜訊,而孟奔的書信之中卻是向熊逢傳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三萬羅國軍隊,便有五千人在攻破羊尾城之後在城中作奸犯科,其中一千餘人更是犯下了淫掠大罪,因為事關重大,孟奔不敢擅自決定,故而傳書請國君聖裁。”
熊逢看明白了書信之後,心底卻是沒有的生出了一絲絲焦慮之感,猶豫了片刻之後,便看了一眼坐在他身邊的羋昭,而後卻是一咬牙,然後道:“夫人,寡人欲親自前往羊尾城一趟,不知夫人可否替寡人坐鎮羅國?”
雖然熊逢與羋昭尚未突破最後一層底線,但二人朝夕相處之間,也已經對彼此有些許多的了解,那羋昭雖然依舊未曾放下自己楚國公主的身份,但也已經逐漸的適應了自己羅國夫人的身份,在與熊逢相處的這一段時間裏,考慮看待某些事物的態度也逐漸的向著熊逢靠齊,偶爾甚至還會替羅國分析在某些事情上麵楚國的態度。
就像是如今,羅國方才完成了兩次對夔國的大捷之時,熊逢還在擔心羅國軍隊在夔國犯下的罪惡是否會影響今後統治那些夔國土地的時候,那羋昭便已經開口與熊逢說道:“若是夫君願意信任昭姬,昭姬自然是願意為夫君分憂的,但是夫君可曾考慮過,羅國與夔國之間的戰爭,楚王會是何種態度?”
羋昭的話音落下之時,那熊逢便是一愣,而後看了一眼羋昭,方才開口道:“羅國與夔國皆為楚國附庸之國,兩國交戰,我羅國勢弱之時未曾得楚國援護,如今夔國勢弱之時,楚國......”
他的話音方才落下之時,那羋昭卻是搖了搖頭,口中道:“夔國不同於羅國,當年楚王封夔國於牛哤,便是為了替代楚國抵禦楚國西麵的巫原蠻族。如今羅國與夔國交戰,不論誰勝誰負楚國本不應該幹涉,但當今楚王即位之時,曾與景家相爭,當時夔國夔恬君曾親率大軍進攻楚國,楚國項氏三傑皆不能擋,最終還是楚王書信說服夔國君,夔國君嚴令夔恬君撤兵,最終楚王方才輕易擊敗景家。”
羋昭的話音落下之後,那熊逢當即一愣,而後道:“這麼說,楚王欠了夔國君一個人情?”
言罷了之後,熊逢便是陷入了沉默之中,一時間,卻是有些為難。
如今的羅國也差不多有十萬大軍了,但羅國的這十萬大軍卻並不能夠長期維持,若是這些國中青壯盡皆從軍,春耕之時,羅國便會麵臨沒有勞動力的窘迫。
故而熊逢的打算乃是迅速的擊敗夔國,然後在這一年之內吞並夔國的土地以及吸收夔國的子民,然後以夔國的子民為農,以這十萬大軍為軍,暫時實行軍管製度,等到積蓄到了足夠的糧食,同時收服了夔民的人心之後,方才裁撤軍隊。
卻不曾想,羋昭卻是給了他一個不好的消息,那便是無論如何,楚王都不會坐視他完全吞並夔國,至少,再夔國君尚在的時候不能。
故而一時之間,熊逢便已陷入了為難之中。
也就在此時,那羋昭卻是嫣然一笑而後道:“夫君也無需如此糾結,楚王雖然會令夫君退兵,卻未必會讓夫君歸還在這一場戰爭之中獲得的收獲,所以,夫君隻需要速度夠快,能夠在一月之內將夔國的國人遷徙至羅國,那麼等到楚王下令調停戰事之時,就算是夫君退兵,也依舊收獲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