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隻需要死一個(1 / 2)

匡梓的話很突兀,但卻隻是在刹那之間便讓一旁的匡燁身形一頓。

而後滿臉胡子,一副頹廢形象的匡燁卻是搖了搖頭,沉默了良久之後,方才回頭對跟在他身後的匡梓道:“不,不是為了熊禦,而是為了夔國。而且,死的人也不會是我們,而是我一個。”

他的話音方才落下之時,還未等匡梓反應過來,匡燁便用極為嚴肅的語氣說道:“不論如何,為父都是夔國的大將軍,夔國的尊嚴需要為父去維護。但你不同,你隻是一個小小的統領而已,夔國不需要你的無謂犧牲,而我匡家的血脈也需要延續。”

“不,如果非要死一個,孩兒願意代替父親而死。”

匡梓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的慌亂之色,他自然是明白自己父親的意思,但他卻並不願意遵從自己父親的決定。

也許,他的心底並沒有太多對於投降於羅國保命的抗拒,但他卻不能夠坐視自己的父親死在自己的麵前。

匡燁搖了搖頭,對於自己的這個兒子,他比誰都要了解,作為一個父親,他自然是不想要自己的兒子與自己一般死在羅國的屠刀之下,但作為一個夔國的將領,自熊禦任命他為夔國大將軍的那一刻開始,他的身上便已經背負上了整個夔國軍方的榮耀。

他可以戰敗,卻不可以投降。

這是一個國君以國士之禮待他之後,他能夠做出的唯一回報。

這一份忠誠與犧牲或許毫無意義,也無法真正的維護夔國的榮譽,但作為夔國的大將軍,匡燁需要維護的,同樣還有他心底的驕傲。

他想要匡梓活下來,這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關愛,但當匡梓執意要與他共同進退之時,他也隻能沉默以對。

對於國家的忠誠是自私的,對於血脈的延續與子嗣的關愛也是自私的。

他可以眉頭也不眨的犧牲自己的性命,卻並不能夠親口斷送自己孩子的性命。

時間就這樣悄然而去,當匡燁父子來到了熊逢的軍帳之中的時候,出乎匡燁預料的是,軍帳之中並沒有其他的士卒,隻有羅士信與典韋孟奔三人作陪,兩邊就連侍衛都沒有一個,在熊逢的右手邊依次坐著羅士信與孟奔,在熊逢的身後坐著典韋。

而在熊逢的左手邊卻空落落的擺放著兩張案幾,案幾之上已經準備好了酒肉。

“寡人心底對於將軍與少將軍的才能十分的欽佩,但也是知道將軍乃是忠義之人,故而並不敢開口招攬將軍。如今羅國軍隊撤軍在即,寡人也不願再將將軍帶回羅國,所以特意設宴來為將軍送行。”

也就在此時,那熊逢卻是突然指著左手的案幾,然後向著匡燁父子示意道。

而隨著熊逢話音的落下,那匡燁父子卻是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眸之中看到了一絲絲的悲涼之色。

“看來,羅國君果真準備殺了他們父子了麼?”

不過很快的匡燁便收斂起了臉上的悲涼,神情恢複了平靜之後,便徑直坐到了熊逢設下的案幾麵前,然後神情自若的向著熊逢遙遙舉杯,口中道:“多謝羅國君特意為匡某父子踐行。”

他的話音方才落下之時,那匡梓的身形便是一頓,然後也是一咬牙關,抬頭向著熊逢舉杯,隻是眼眸之中卻是難掩悲憤之色。

看著兩對父子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那熊逢的臉上反倒是露出了一絲絲的狐疑之色。

他想起了書中的策反之策,特意為這父子二人設局,本以為在自己好生禮遇了這二人一番之後,再送他們完好無損的回到夔國,就算是夔國君不懷疑他們投敵叛國,恐怕也會與他們父子二人產生隔閡。

而後熊逢自有一係列的方式讓這君臣二人反目,到時候在想辦法救出父子二人,便一定可以獲得這二人的效忠。

畢竟在這個思想普遍古板而簡單的時代,‘離間’這般高明的計策還是很少在南方地區出現的。

隻是讓熊逢沒有想到的是,這二人方才一赴宴,竟然便有了一眾慷慨赴死的感覺。

仿佛他們已經看破了自己的‘陰謀’,而後準備在飲宴之後便做出什麼‘破釜沉舟’的事情。

這讓熊逢的心底暗自警惕,而後在與匡燁父子飲酒三杯之後,那匡梓卻是率先按耐不住,而後開口道:“羅國君賜予吾父子二人的斷頭酒,吾匡梓在此謝過。二十年之後,若有來世,我匡梓還記得今日之事,定會好生償還羅國君的恩情。”

他的話音落下之時,一旁的匡燁卻是突然怒喝一聲,口中道:“給我坐下。”

原本正滿臉激昂之色,準備赴死的匡梓的身形當即一頓,而後還是順著努力維持麵色平靜的匡燁言語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