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王達張存孝二人的身死,孟奔的內心也是感觸良多。
雖然輕生重義之輩在這個時代並不在少數,但是孟奔卻自覺並非是此等人物。
他一直以為忠君之事便已經是極大的忠義了,如今看來,卻是自己有些‘寡德’了。
但不論如何,現如今那王達與張存孝二人都已經身死,而羅國軍也已經逼近了夔國城衛軍的大營。
雖然孟奔麾下不過兩千多人馬,但卻因為城中混亂,夔國不知羅國兵力的緣故,根本就不敢派遣人馬出營交戰。
以至於兩千人馬的孟奔便直接將那夔國城衛軍大營團團圍困了起來。
“國君,當務之急,我們還是先想辦法穩定軍心為上。”
就在城衛軍大營之中,匡燁的眉頭緊皺,向著一旁的熊禦進言道。
局麵的變化早已經超脫了正常人分析的極限,若非是驚采絕豔的智謀之士,此時根本就無法從混亂的局麵之中分析出正確的條理。
就算是羅士信此時也是眉頭緊皺的看著那被羅國軍隊圍困的城衛軍大營,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匡燁向著熊禦提出穩定軍心的意見之後,那熊禦卻是搖了搖頭,口中道:“羅國乃是有備而來,此時城門已破,城衛軍中的糧草根本就無法支持太長時間,寡人有意向巫原撤離,不知匡愛卿以為如何?”
自羅國與夔國交戰以來,夔國節節敗退,已經退到了夔國王都這最後一座熊禦心底的堅城之中。
他本以為這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一旦王都出了什麼意外,整個夔國恐怕便再也沒有他的翻身之地了。
因為這裏是他的根本所在,有著大量的夔國貴族在支持著他,若是這樣都還是失敗了的話,那他也確實是想象不到還有什麼力量能夠抵禦羅國了。
但牛哤城的脆弱超乎了他的想象,不但張政叛亂造成了內部貴族階層勢力的瓦解,並且隨著王宮的大火,就連夔國最後的王權象征都被毀於一旦。
數百年積蓄就此煙消雲散,若是心底不怒,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但隨著惱怒之後,熊逢很快的便搞清楚了到底什麼才是當下迫在眉睫之事。
怒氣與怨恨無法成為他複興夔國的力量,反倒是自己的怒氣與怨恨會帶給人以無限的沮喪之感,讓那些原本忠誠於自己的人失去對自己的信心。
熊禦並不怨恨張政,若非是張政,熊禦根本就沒有辦法想清楚到底什麼才是自己可以真正信任的人。
夔國王宮沒了,夔國的牛哤也就淪陷,熊禦有一萬種就此放棄,然後投降羅國的理由,但他卻也有一萬種堅持下去的理由。
因為不論如何,選擇前一種他都將失去作為一個夔國君的尊嚴,身上這輩子都無法洗刷這種恥辱。
但若是選擇堅持,那麼現如今能夠與羅國抗衡的力量,也就隻有巫原的精銳軍隊了。
這是熊禦的依仗,索性匡燁父子此時依舊忠誠於他,可以讓他相信自己還可以使用這一隻軍隊的力量。
不知道自己的這一生是否還有機會能夠複興夔國,但熊禦卻並不甘心就此放棄。
隨著一次次的起起落落,他的心已經很快的便恢複了平靜,在麵對危機之時,也不再像是之前那般的彷徨與猶豫。
“可是國君,我們城中尚有數萬軍隊,以羅國現如今的實力,就算是......”
匡燁當即便聽出了熊禦言語之中棄牛哤而去之意,若是一個文臣,此時定然是隨從熊禦的心意便好。但匡燁乃是武將,他的骨子裏尚且有著一個軍人的堅持與驕傲。
數萬夔國軍隊,就算是羅國的軍隊再為精銳,恐怕也未曾沒有一戰之力。
熊禦抬頭看了一眼匡燁,對於這個曾經讓他十分信任,如今心底已盡是懷疑的大將軍。
熊禦最終還是選擇了搖頭,口中道:“大將軍,營中並無多少糧草積蓄,再加上城中水源也被羅國人所把控,夔國雖有數萬之眾,但卻是士氣低落,根本不是羅國軍的對手,為今之計,夔國所能夠倚靠的,也隻有巫原軍了。”
熊禦的話音落下之後,卻是不等那匡燁再勸,而後便是一擺手,十分堅定的說道:“大將軍勿要多加言語,一切寡人自有主張。”
匡燁的身形一頓,他本以為就算是熊禦懷疑自己,他隻要舍得下自己的性命,隻需要問心無愧就定然能夠保全自己的忠義,也不會影響到夔國的大局。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夔國君的質疑竟然不單單是對他忠誠的質疑,而是對他整個人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