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辟異之言讓武烈意圖謀反之事近乎‘鐵證如山’,但武烈終究是將門之子,三軍統帥,若是單單隻憑借辟異的一人之言便獲罪於武烈,不單單會讓巴國失去武家這一將門,同樣也會讓整個巴國的將帥世家對巴國君失去信任。
兔死狐悲之事,也是常有,巴國君並非是無智之人,整件事情上下都透露著蹊蹺,故而在那巴國大司馬開口之後,巴國君很快的便冷靜了下來,而後徑直遣使將對武烈的處置傳遞到了前線。
上將軍之位雖然尊貴,但誰都知道,這並不是武烈的依仗。
武烈的依仗乃是自身的勇武以及麾下的無當,武安兩支嫡係軍隊的支持,還有此時麾下統帥的三十萬巴國精兵。
如今這三十萬精兵依舊掌握在武烈的手中,隻需要等到武烈完成巴國君的命令,很快的便可以官複原職。
這是大司馬直言覲見的結果,而整個朝堂之上,能夠在巴國君盛怒之時將其勸服的也就隻有此一人了!
這一切似乎都出乎李道宗的預料,但事實上,李道宗用計從不指望敵人能夠完全按照自己的設想行事。
巴國楊詮城外的深山老林之中,一名巴國獵戶追尋著一支狼狽逃竄的獐子來到了林中深處。
就在他一箭將那受傷的獐子釘死在地上的時候,卻是驟然間發現那林中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條筆直的道路。
這些道路隻有簡單的人為開辟的痕跡,更多的卻還是由大規模的人類活動踩踏而成。
“這是,什麼?”
獵戶隻是一個尋常的巴國百姓,在見到了這一景象之後,他的第一反應並非是有什麼人大規模行進,而是當成了有山間野怪在此活動。
他當即便嚇得身形一陣哆嗦,就連方才射殺的獐子都顧不上了。
待到那獵戶逃竄離去之後,幾個身穿蜀國製式皮甲的士卒卻是突然出現在了道路之上,看向地麵之上的獐子,然後又看了一眼那狼狽逃竄的巴國獵戶,眼眸之中浮現出了幾分猶豫之色。
“山將軍已經走遠,此時就算是被巴國知曉,巴國也已於事無補,吾等還是不要橫生枝節了!”
就在其中一名士卒高舉手中長弓,正準備對那獵戶放箭之時,另外一名士卒卻是一把握住了他持弓的左手,而後開口阻攔道。
“你心軟了?”
那手持長弓的士卒將手中弓箭放下,而後衝著身邊的士卒問道。
“戰陣之上,生死有命,為兄自不會手軟,但此人卻不過是一尋常獵戶而已!”
那士卒的言語之中帶著幾分無奈之色。
“可這是一個巴國人,還請兄長下一次,不要再如此心慈手軟。”
被那士卒一耽擱,巴國獵戶便已經跑遠,心知無法再繼續射殺獵戶,那持弓士卒便伸手拍了拍身邊之人的肩膀,言語之中帶著幾分勸誡。
“快結束了,一切都快要結束了。隻需要這一次能夠擊敗巴國,我蜀國便至少能夠有五年的安寧。”
巴固王都之中,巴國君的王宮之中卻是突然迎來了一個特殊的使者。
那使者隻是站在那裏,一句話也沒有說,卻讓巴國君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緊張了起來,一切都隻因為這個使者來自號稱為‘暴’的秦國。
秦國之強,便是魏趙韓三國聯盟也隻能堪堪與其打個平手。
巴國並沒有與秦國交手過,不曾切身體會過秦國的強大,但傳聞秦國的踏弩手能夠比擬韓國射聲弩手,秦國的重裝黑鷹戰士甚至傳聞比魏國的魏武卒更加強大。
而秦國的輕裝騎士似乎也絲毫不弱於胡服騎射之後的趙國。
秦國土地貧瘠,養成了秦國人艱苦耐勞的品質,秦國的奴隸眾多,原本是引發社會動蕩的根本因素,卻因為二十級軍功製度的出現而變成了巨大的優勢。
那些身份低下的奴隸想要脫離奴籍,便隻有加入軍隊一條路可行。
而一旦他們加入軍隊之後,為了能夠獲取軍功,他們根本不惜生死,爆發出來的戰鬥力堪稱恐怖。
秦尚未完全變法之時便已有了‘暴秦’之名,而今聽聞秦國徹底變法成功,正著手與魏國之間開戰。
那能夠隨手將巴國按在地上摩擦的魏國尚且不能夠抗衡秦國,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巴國?
故而在麵對秦國突然派遣來的使者之後,巴國君卻是本能的變得嚴肅了起來。
“不知貴國使者前來我巴國,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