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疏影穿著十分簡單的t恤牛仔褲,之前因為做手術,所以頭發都是挽在腦後,顯得幹淨利落,現在下班了散在肩頭,是大波浪的卷發,已經長及腰際,顯得一張臉很小,十分嫵媚。
來的人果然是薛登。
宋疏影想的沒錯。
薛登雙手插兜,在醫院門口等,這邊有穿著護士服出去買東西的女護士出來,都向他投過來驚豔的目光。
宋疏影走過來,笑著在正在發呆的薛登臉前揮了揮,“你還真找到這裏來了?何淑慧告訴你的吧?說吧,又是怎麼威逼利誘的。”
“用什麼威逼利誘,把科室的周醫生手機號給她就成了。”薛登起初也不大相信,但是何淑慧說了這個地址,找到這裏,如果不是真的看見了宋疏影,他還是不會相信。
“為什麼想要調到這裏來呢?”
這個小縣城,雖然說山清水秀,但是比起來宋疏影曾經住過的s市和c市,條件都不夠好,唯一的一點可能就是路上鮮有堵車的現象,就算是公交車,也要很久才來一輛。
宋疏影滿不在意地說:“大城市的生活壓力太大了,想要換一換心情,正好你過來了,今兒晚上我請你吃飯,我做東。”
“那是肯定的,這是到了你的地盤上了。”
這個小縣城裏最好的酒店就是一家四星級的酒店,薛登就下榻在這裏,宋疏影帶著薛登去了x山腳下的一家農家樂,說:“帶著嘴來,可勁兒的吃,別給我省錢。”
薛登看著這個農家樂,笑了笑:“你可真是越過越大方了,這一回見就直接把我拎到這種鳥不生蛋的地兒。”
“嘁,要不然咱去麵館吧,十塊錢一晚的肉絲麵就把你打發了。”
雖然是過了許多年,和薛登之間朋友的這種感情,還是一如既往的。
宋疏影點了一個大盤雞,順帶幾碗米飯,又點了一些蔬菜,要了米酒。
薛登看見宋疏影的食量,都已經驚了。
“你怎麼越吃越多了?每次跟你吃飯,都感覺你好像是一個桶。”
“你才是飯桶!”宋疏影抽紙巾抹了一下嘴角的油,“我餓啊,我現在養身體調理腸胃,你沒看我現在紅光滿麵的氣色多好。”
薛登笑了笑,這回沒有答話了。
他知道,因為在五年前拿掉了孩子,醫生說她的身體不適宜懷孕,要調理自己的身體,年輕人才更要懂得珍惜,不能因為年輕就肆意揮霍。
所以,這五年來,宋疏影的作息習慣都十分好。
直到現在搬到了這個小縣城。
宋疏影喝了一碗熱騰騰的米酒,將白瓷的小碗放在桌上,指了指後麵的山影,說:“五年前,大概就是這個時候,也是過了年沒多久,我和韓瑾瑜來爬山,然後在上麵宿營了一夜,然後我懷了孕,下了山還買了一條土狗,送給我奶奶養著了,你都沒有見那隻狗,現在長得又黑又壯,給鄉下老家看門護院。”
薛登也喝著碗裏的米酒。
他能聽出來,宋疏影說這麼多話,兜一大圈,其實就是為了說韓瑾瑜。
幾乎每一次和薛登見麵吃飯,宋疏影都會提到韓瑾瑜。
薛登放下筷子,看著對桌的宋疏影,“疏影,你不用一直提韓瑾瑜,我也知道你沒忘了他,別說五年了,就算是十年,你也忘不了。”
宋疏影眯起眼睛笑了:“是的,我是忘不了。”
她現在來到這個小縣城居住,說實話,就是因為記起了曾經和韓瑾瑜之間的承諾,說如果真的有一天,他脫離的組織,然後就回到這個小縣城,買一套獨門小院,養一條狗,然後生個女兒,再生個兒子。
宋疏影並沒有在這邊買房子,而是租了房子,就在醫院後麵不遠處的公寓樓上,薛登送宋疏影到樓下,看了一下周圍的治安狀況,皺了皺眉:“為什麼不挑條件好一點的公寓套房,直接買下來,你沒有錢我借給你。”
“我有錢啊,我現在是富婆,沒有小白臉過來讓我包養都是好的了,我覺得這裏住的挺好的,”宋疏影笑了笑,“你要不要上來坐坐喝杯茶?”
“真要請我上去?”
“是啊,難道我說過的話有假過?”
這公寓套房,確實是比較老的了,牆壁上有斑駁的痕跡,從牆麵上剝落下來的有一塊一塊的白色牆漆。
開了門,宋疏影將裏麵的燈打開,說:“其實這樓是抗八級地震的,雖然說是八十年代蓋的,我去泡壺茶,最近喜歡上了茶藝,沒事兒就自己琢磨著玩兒。”
等到宋疏影進了廚房,這邊的薛登在套房裏四處走了走。
有兩個房間,都十分整齊,擺設看起來差不多,但是,薛登還是認出來宋疏影的房間,因為衣櫃門是開著的,裏麵掛著幾件女式的大衣和套裝。
薛登走過去,將衣櫃門幫忙關上,從牆麵上的落地鏡中,看見了在床頭的位置,有一個瓷娃娃。
第一眼就看見了這個瓷娃娃,放在床頭上。
薛登走過去,拿起了這個瓷娃娃,仔細看了兩眼,瓷娃娃臉上帶著笑意,眉眼之間和宋疏影特別相像,卻穿著一條特別土氣的碎花裙子,一直到腳踝,赤著腳。
應該是宋疏影還很小的時候,現在的宋疏影雖然相貌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但是,卻顯得更加嫵媚,或者說,一雙眼睛裏,好像是一眼看不到底了,已經沒有了當初,在宋疏影大學新生入學的時候,能夠看得到的那種清澈見底。
“茶好了。”
後麵突如其來傳過來的這個聲音,讓薛登手一抖,手中瓷娃娃便掉在了床上。
宋疏影看著從半空中掉落的那個瓷娃娃,嚇了一跳,大步走過去,幸而是掉落在床上,如果真的掉在地板上,現在就已經是碎成瓷片了。
“這是韓瑾瑜送你的麼?”
宋疏影將瓷娃娃重新認認真真擺在床頭,“嗯,是的。”
這個時候,薛登仔細觀察了一下,宋疏影的眼神特別認真,但是,並沒有他想要看到的眷戀,倒是十分的冷靜。
說實話,從得知韓瑾瑜死後,從張老家中出來,宋疏影趴在薛登身上哭的那一次之後,這幾年來,他也再沒有看到宋疏影臉上的情緒波動,見了麵照樣會開玩笑,照樣說說笑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沒有了那種靈氣,不管是麵對什麼都是一樣的,沒有任何波瀾。
薛登在宋疏影家裏喝了一杯茶,“大晚上的,你給我喝茶,也就是成心想讓我成了夜貓子的吧?”
“好啊,那咱們去網吧去打遊戲通宵?”
“你不是早就戒了遊戲麼?”
宋疏影臉上浮現一刹那的空白,然後笑了笑,單手扶著茶壺,裏麵的水流倒入杯中,“是哦,我都忘了,我戒了。”
之前在大學的時候,大概是大二的時候,剛開始迷上網遊,甚至夜不歸寢去網吧裏包夜玩一整晚上,結果後來讓從外地回來的韓瑾瑜教訓了一頓,淩晨三點把她從網吧裏給拎了出來,自那以後,宋疏影雖說沒有完全戒掉網遊,但是偶爾上去也就是順手升個級打個怪,如此而已。
薛登在臨走前才說:“我都給忘了,這一回來,主要是蘇瑩瑩托付的。”
他從包裏拿出來一份請柬,“蘇瑩瑩下周大婚,請你過去,這是專門給你的請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