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鄭融下廚做飯,華箏在廚房裏幫了一會兒忙,覺得自己是越幫越忙的那種,在鄭融身邊還真的給他添麻煩,便轉身出了廚房門。
而在外麵,鄭青正在看電視。
華箏端著一盤水果走過來,放在茶幾上,找了一個單人沙發坐上,“哥,你吃水果。”
鄭青看了一眼華箏,轉眼繼續盯著電視機屏幕。
他對華箏,乃至於宋予喬,在剛開始的時候都沒有過多的敵意,也都是當成是鄭融的之交好友來對待的,但是到了現在,換了一個身份,他覺得不適合。
廚房裏傳來炒菜的聲音。
在這裏,恐怕也隻有自己家中可以吃到地地道道的中國菜了。
鄭青忽然開口:“我隻是覺得,你這樣的千金小姐,我們家高攀不起。”
華箏愣了一下神,轉過來,“什麼意思?”
“你有唾手可得的東西,而我們沒有,所以注定是要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拿到的,”鄭青說,“剛才你在門外,想必也是聽清楚了,就像是你現在銀行卡的錢,很可能是我們這種人一年,甚至於兩年不吃不喝都存不下來的,鄭融和你在一起,會為了滿足你而更加苛責他自己,會很累,這不是愛不愛的問題,而是愛不愛的起的問題。”
華箏看了鄭青足足有一分鍾,直到廚房裏的鄭融端著菜出來。
“吃飯了,”鄭融發覺到不合時宜的氛圍,對華箏說,“裏麵還有你最喜歡吃的水煮肉片,去端過來。”
華箏起身向廚房走去,鄭融才一下子逼近鄭青,“哥,華箏現在都從中國飛過來找我了,你就不能收一收你的這種偏見嗎?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忤逆過你什麼,但是,現在如果你不同意華箏,那注定我要站在你的對立麵了。”
鄭青直接起身,到樓上去了。
華箏從廚房走出來,“哥怎麼上去了?”
鄭融拉住華箏的手,“他不餓,咱們兩個人先吃。”
鄭融是那種不會輕易改變的人,既然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心,接受了華箏,他就絕對不會再放手。
從高中十六歲那種懵懵懂懂的愛,到現在已經是第八年了。
如果說八年的等待能夠換來一生的守護,也足夠了。
在動筷子之前,華箏忽然一下子製止了鄭融,“先別動!”
“怎麼了?”
華箏跑進廚房,拿了一個幹淨的碗,一個盤子,來到桌邊,碗裏盛了一碗湯,盤子裏各盛了一些菜。
“你這是要”
“我上樓給你哥送上去。”華箏說完,便用餐盤端著,小心翼翼地上樓,“你先吃啊。”
華箏這是頭一次來,見到鄭青是上了樓,卻不知道鄭青到底是在哪間房,不過這棟房子不算大,雖然是兩層,但是第二層也隻有兩間房,華箏第一間敲開的房門就是鄭融的。
“哥,我把飯菜給你端上來了。”
房間裏開著燈,鄭青正在收拾東西,地上放著一個大包。
華箏驚訝:“你要走?”
鄭青點了點頭:“你別多想,機票都買好了,是明天下午的,本來就是要走的。”
華箏把餐盤放在桌上,靠在身後的椅子上,“哥,我能聽懂剛才你說的話,我也知道,可能是我給你鄭融很多壓力,但是我也不想我其實可以和鄭融在同一個起點,其實我現在什麼都不會,我都可以一點一點地去學。”
鄭青沒說什麼,依舊低著頭在收拾東西。
華箏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錢包來,打開錢包,“裏麵現金沒有多少,卡,銀行卡和信用卡我都給你,這是我的卡,這是我媽給我的副卡,這是我爸給我辦的卡,我現在都不需要,都給你。”
鄭青看著華箏這樣突然的動作,“我為什麼要你的卡?”
“我不是給你,是”華箏頓了頓,“你幫我拿著,現在我是在異國他鄉,我和鄭融是在同一起跑線上,我不會給他壓力了,我現在身上就留著一千塊錢的現金。”
鄭青站起來,“你收起來,沒必要這樣。”
“有必要,”華箏把手中的卡都放在桌上,“你是鄭融的哥哥,也就是我的哥哥,我必須要讓你認可我,等到你覺得我合格了,你再把這些卡還給我。”
鄭青忽然笑了:“你這些卡,可以透支多少錢你算過麼?如果我卷了你的錢跑了呢?你也真的是舍得,你就不怕一輸全都輸光了?”
華箏走到門口,回答了一句:“因為我愛的起,所以輸得起。”
華箏從樓梯走下去,剛好鄭融從客廳上樓來,“你上來幹嘛啊,去吃飯,我剛給你哥送過去,你哥還說你廚藝見長呢,回頭教教我。”
鄭融向華箏身後看了一眼,笑了笑:“好。”
飯桌上,華箏戳了戳鄭融結實的胸肌,說:“我發現你瘦了啊。”
鄭融揚了揚眉:“有麼?”
“當然有了!”華箏說,“我這種有兩三個月沒見你,現在見你肯定又更加直觀的印象,你多吃點。”
說著,華箏就給麵前的鄭融夾了一個紅燒雞腿。
鄭融撐起手臂在桌上,伸手在華箏臉頰上捏了一下,“那我發現你也瘦了啊,你也多吃點。”
“我這是胖了!”華箏說,“比起你走的時候,我胖了五斤!”
鄭青站在樓梯口,一個剛好的位置可以看見下麵餐桌邊的情景。
他看了一眼華箏留下來的那一遝銀行卡信用卡,搖了搖頭。
因為從來都沒有失去過,所以才會覺得輸得起,如果這些錢真的是一點一滴用自己的血汗掙的,那就不會覺得輸得起了,因為一旦輸了,就要重頭再來。
隻不過,鄭青到最終也是一句話都沒有多說,第二天下午的航班,飛回中國。
宋予喬想起華箏在那個時候,偶爾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給她發短信或者是打電話,有時候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然後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隻不過,她的哭泣,從來都不敢給鄭融看見。
鄭融比她更難,她不想再給鄭融壓力。
她說:“予喬,我覺得很辛苦,真的,如果沒有家裏的支持的話,一個真正平凡的人,真的會很辛苦”
宋予喬在當時安慰華箏:“要不就回來吧。”
“不,”華箏說,“我要堅持下去,我不能讓別人看不起。”
不僅僅是宋予喬對華箏這麼說,就連華箏的媽媽也這麼對女兒說,華箏相同的話拒絕。
其實,華箏在拒絕別人的同時,也是在給自己打氣,她不能讓自己的愛情就這麼不堪一擊,她曾經說過的,隻要是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就算是每天露天睡在大馬路上都願意。
華箏的母親說:“你堅持不下去了也沒有人會怪你的,鄭融也不會怪你,你不要太逼迫自己。”
“媽,你不懂的,沒人能逼我,是我自己逼自己。”華箏忽然笑了,“我以前都能追裴斯承三年,現在又憑什麼不能為了鄭融吃一點苦?我當時追裴斯承也隻是想讓他當我男朋友,但是現在鄭融是我將來的老公。”
華箏的母親笑了一聲:“由著你了,隻要你將來看到現在不會後悔。”
肯定是不會後悔的。
華箏和鄭融在加拿大呆了兩年,鄭融每天都出入研究所,而華箏,也因為自己獨特的眼光以及才華,因為設計的一件旗袍式的禮服,在加拿大華人圈一舉成名,之後她便一直堅持著自己獨到的眼光和思維方式,隻不過,時間長了,也就遇到了自己的瓶頸。
如果一味的原地踏步沒有創新,就拿不出好的作品,最長一段時間,華箏有接近半年都沒有拿出一張設計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