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姑娘,請。”他恭敬的將杯子雙手捧上,遞與顧清兮,再看顧清兮濃眉大眼,氣質脫俗而高貴,方知曉自家主子緣何要如此禮遇她了。
顧清兮接過茶杯,“多謝。”她眼底含笑,微仰首,輕輕抿了一口,隻覺茶香繚繞,彌漫唇舌肺腑,沁人心脾。
“姑娘可知這是什麼茶?”待她品過之後,其中一小太監問。
顧清兮看了下杯中舒展的綠茶,笑道,“可是鐵觀音?”
“正是。”那小太監點頭稱是,又問,“姑娘可知,奴才為何以沸水烹茶?”
“不用沸水,難道用冷水不成?”陳韻姚從旁不屑的哼道。
那小太監根本不看陳韻姚,一雙眼睛隻靜靜盯著顧清兮,靜等答案。
顧清兮思忖笑道,“尋常泡茶,需將沸水涼至七八分,可今日見兩位公公以沸水烹茶,反複幾次,清兮品著這茶香味自與別處不同,才見那茶葉在水中沉沉浮浮,我想,必是如此,才能釋放出自身那一脈脈清香。”
“姑娘說的好,尋常溫水泡茶,茶葉懸浮於表麵,怎會散發清香?隻有經過沸水反複衝沏,茶葉反複浮沉,才能釋放其脈脈清香。”兩個小太監相視一笑,繼而點頭,“三殿下也是如此說的。”
顧清兮微微一笑,倒沒有再說話,身旁的陳奕回心裏卻是極其不悅的,想不到一山更比一山高,想他也曾不斷往浣花苑送東西,吃的玩的用的應有盡有,卻都沒打動顧清兮,可今日那賀廉鈞,竟然想到了這招?
知道顧清兮愛茶,竟然不惜下了血本,整回了這麼一套罕見的茶具,還叫人親自到顧清兮跟前,為她現烹茶,先不說這廝的企圖,單是這份獨到的心思,就叫女人感動,男人憤恨的。
該死,不是都說賀廉鈞人冷心冷嗎?怎麼討好女人還有這麼一手?怪不得京城第一才女郭雲嵐已經嫁作他人婦,還對他念念不忘,真是……禍害!
陳韻姚撇撇嘴,望著桌子上還冒著香氣的茶,哼道,“三殿下還真是體貼。”送個茶葉給人自己泡不就行了,竟然還差了人來,連整套茶具都帶了來,過程都演示了一遍,真是……
如果是三殿下如此對自己,那該多好啊!
陳韻姚嫉妒的心口都發癢了,恨不能即刻滅了顧清兮取而代之。
再觀顧清兮麵色不冷不淡,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顧清兮,三殿下待你如此,你也不說聲謝謝?”
“三殿下的傷怎麼樣了?”顧清兮放下杯子,淡淡的問。
“已經無礙。”小太監回道,“三殿下說了,顧姑娘若能回答奴才剛才提的問題,這套茶具,還有這新摘的鐵觀音就送與姑娘了。”
“哦?”茶倒是其次,她這裏也有的是,難得的是這套茶具,賀廉鈞真的舍得割愛?
那小太監準備將茶具裝好,顧清兮忙道,“放著吧,等會我自己來。”既然他舍得送,那自己就收下吧,反正,她救了他兩命,若不讓他破費一下,隻怕他日夜難安。
“好。”小太監便鬆了手,隨後,又恭敬道,“三殿下說了,三日後,翠湖邊上將舉辦詩茶會,若顧姑娘有空前往,定能有不小收獲的。”
顧清兮一聽詩茶會,牟然間想到了什麼,隻道,“好,清兮有空,定會去看的。”
“那就不打擾顧姑娘了,奴才告退。”兩個小太監道。
“嗯。”顧清兮點頭,讓崔喜送他們,崔喜出門的時候,又塞了點碎銀子給他們手上,隻道辛苦。
兩個小太監欣喜的走了。
屋內,顧清兮重新落座,手裏把玩著那瓷白的小杯,越瞧越喜,越喜越舍不得放手。
陳奕回見了,隻扶額,該死,若早知道她如此癡迷這個,他也弄些來好了,白白讓賀廉鈞那廝撿了便宜。
陳韻姚更是恨的牙根癢癢,“哼,什麼了不起的,不過幾個破杯子而已。”說罷,一甩袖子,高傲的昂著頭走了。
顧清兮卻是瞧都未瞧她一眼,放下杯子,又去瞧那燒水的小烘爐,比自己常用的要好許多呢。
“唉,瞧你那點出息,就這麼點子東西就將你收買了?”陳奕回實在瞧不下去了,一把扯過她,拽進懷裏,不忿道,“你若喜歡,改明兒我送你十套八套的。”
顧清兮白了他一眼,“隻怕你有銀子也難買到。”
不是故意氣他,實在是這套品杯乃世間稀有之品,那西祠古國亡國至今起碼也有三百年,傳聞,西祠國盛產瓷器,最後一代君王更是愛瓷如命,以至最後淪落國破,後來,天下紛亂,西祠國的瓷器卻被當做誤國的根本,被人一一摧毀,能流傳下來的少之又少,更何況,這還是全套的呢。
陳奕回並不是粗鄙之人,憑著他這麼多年跑南闖北見多識廣,隻一眼便知這套杯具隻怕價值不菲,又見顧清兮是真的喜歡,隻得忍了。
“好吧,你喜歡就收下。”他道,“但是,隻此一次,以後,他若再送你東西,不準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