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奕飛聽完,黑眸之中一片陰沉,他不動聲色的看向何知夏,冷聲問,“夏姑娘可有何話說?”
夏姑娘?何知夏怔住了,雖然,昨晚他就已經如此稱呼自己,但此刻,這樣生疏的稱呼還是讓她有些不適應,並且很快意識到,他如此生分自己,無疑不會幫著自己了。
“她說謊。”何知夏心下沉沉,卻還倔強的指著顧若環說,“我來向姨媽辭行不假,她說姨媽不便見我也不假,但是,她說姨媽令我在此磕頭盡禮,我有些不信,想進去親自與姨媽說說話兒,誰知,她竟推我,罵我下賤,說姨媽不想見我,讓我趁早滾蛋。我不信姨媽會說這樣的話,就想進去找姨媽問個清楚,誰知她……”
“她竟然故意將她推倒,還扯我的頭發,打我,罵我——直到你來了,她還故意扇她自己的臉,一邊扇一邊罵我,我氣急了,才推了一下她,然後就被你看見了。大表哥,我沒說謊,這一切都是這小蹄子故意演戲給你看的,她是想陷害我。”
“我沒有,大少爺,奴婢沒有說謊。”顧若環立刻可憐兮兮的眨巴著迷蒙的淚眼,定定的望著陳奕飛。
陳奕飛心下一頓,這女人之間的事自是麻煩的很,若是以往,他自然是連解釋也不聽,徑直處置了顧若環,不管對與錯,冒犯了他的夏兒就該受罰。
可今日,何知夏已經與他沒有半絲關係,他有何資格去管?
唯一要管的,大概就是顧若環是他陳家的奴婢,與客人之間發生冒犯,他作為主子於禮上需要出麵一下罷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這裏沒你的事了。”他對顧若環說。
顧若環微愣,但轉瞬便明白,這一次自己贏了,大少爺顯然是站在她這一邊的,不然,不會如此輕易讓自己走的。
“嗯。”她俯身行了個禮,然後,在何知夏嫉恨的目光下,帶著勝利的姿態,驕傲而去。
“大表哥,你就這麼讓她走了?”何知夏自不敢相信,哪怕他不信自己的話,可是,一個奴婢敢衝撞她,他也不管的嗎?
陳奕飛轉過臉來,冷漠的不帶一絲感情的眸子,淡淡的望著她花容盡失的臉,突然覺得,這樣的一張臉,這樣的一個人,真的就是他曾經愛過的何知夏嗎?
為何,他會覺得如此陌生?
眸色微沉,他的聲音同樣不帶一絲溫度,“不讓她走你還想怎樣?”
“她——她打我罵我,難道大表哥你就不管嗎?”何知夏說著又委屈的哭了,“曾經,你不讓夏兒受半點傷害,哪怕別人傷我半根手指頭,你都要替我討回公道,今日,我那被賤婢連打帶罵的羞辱,你卻一個字都沒說,就讓她這麼走了?”
“夏姑娘。”冷靜的聽她說完,陳奕飛方道,言語之中隱隱透著一股不悅與嫌惡,“你一個主子小姐,難道這點尊重也沒有嗎?你口口聲聲說她是一個賤婢,既然是賤婢一個,你又與她一般見識作甚?她衝撞了你,你自該找她主子理論,沒的親自與她廝打對罵,難道你不怕辱了自己的身份?”
“……”何知夏被教訓的目瞪口呆,聽他這麼說,好像是自己犯賤,自己找上門讓人羞辱打罵,活該倒黴?
陳奕飛見她麵紅耳赤的說不出話來,又道,“夏姑娘不是來向母親辭行的嗎?既然母親身子不便,你且先行就是了,你的心意,本少自會轉達。”
說的話絲毫沒有情意,更沒有一絲不舍,何知夏聽了,心裏酸楚萬分,盡管這是她不要的男人,可是,他能說出這樣無情的話來,也讓她心裏很痛。
“好,如此就有勞大少爺了。”她不是他的夏兒,他也不是她的大表哥了,從此兩人之間再沒瓜葛了吧。
陳奕飛道,“請。”
“告辭。”何知夏咬牙,深知再留下來,也是自討沒趣罷了,於是,她倔強的轉身,不再看他一眼,昂著頭,留著最後一絲高傲,徑直離去。
或許,在任何人麵前,她都可以卑微,然而,隻有在這個男人跟前,她努力保持著那最後的一絲驕傲與自負!
看著她倔強的身影,還有不穩的步子,陳奕飛心裏,突然的不是滋味起來。
或許,他該送她一程,但是,她已經不需要了,不是嗎?
何知夏走後,顧若環從門縫裏看到有幾許落寞的陳奕飛,不免掐痛了掌心。
還是舍不得嗎?對那賤人還有感情嗎?
哼!
眼底掠過一絲嫉恨的冷光,顧若環隨後拉開門,從屋裏走了出來。
“大少爺,您沒事吧?”她乖巧的走到他身邊,輕聲的問,眉宇之間滿是歉疚的神色,“抱歉,讓您跟著為難了。表姑娘那邊,沒事吧?”
陳奕飛垂首,靜靜的望著顧若環的臉,原本過於蒼白的臉頰因那紅腫的指印,也跟著微微紅腫了起來。
“大少爺。”顧若環心跳加速,臉更紅了起來。
陳奕飛盯著她臉上的指印,眉色微凝,“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