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四兒,卻是譏笑如初,毫不示弱的回瞪著她,一麵還對另幾個丫頭眨眨眼,指桑罵槐起來,“還不是你們幾個,挺屍到了這會子不知道起,表姑娘要梳頭要洗臉要換衣裳,還要有人打掃庭院,伺候早飯。哎,你們說這些我一個人能做嗎?

所以,我就把夜壺放下了,想去叫你們,誰知道,這夜壺礙著了表姑娘的眼了,表姑娘一氣之下砸了夜壺。瞧瞧,這地上撒的,那不都是你們幾個的尿呢。想來,表姑娘是聞不慣那尿味,這才氣著了。”

“去去去,”有個穿青衣的丫鬟,對四兒狠狠鄙夷了一番,笑罵道,“什麼叫我們幾個的尿?難道你沒有?哼,昨晚還不知是誰半夜起來,說是鬧肚子,最後怕鬼的沒敢出門,也不知是不是拉在這夜壺裏了?哼,怪不得這麼臭了?”

“就是。”另一個穿紅裙的丫鬟,一邊綰著自己的長發,一邊歪著腦袋也戲謔笑起來,“我看啦,準是四兒這丫頭拉在這夜壺裏了,不然,她哪裏那麼勤快,這一大早就去倒夜壺?”

“去去去,我才沒那麼惡心呢。”那四兒也不惱,反也跟著說笑起來,“我昨晚是鬧肚子,可是起來喝了點熱水就好了,也不知是你們中的哪個,在這夜壺裏拉了,弄的臭死了,好不承認?”

青衣丫鬟瞅了早已氣的發怔的何知夏,冷笑道,“你們呀,快別鬧了,趕緊將這些屎啊尿啊的,收拾幹淨了,咱表姑娘那可是金玉一般的人,怎麼能聞得這些醃臢的氣味?”

“哦,好叻,蓮兒姐姐的話,我們自然是聽的。”那四兒乖巧的答了一聲,一麵意味深長的朝何知夏一瞥,隨後,拿起木桶自井裏提了水上來,想先將這井沿上的髒東西給衝到下麵去,然後再清掃。

見何知夏冰雕似的一動不動,四兒眉頭一聳,皮笑肉不笑的哼道,“表姑娘,煩您挪挪您尊貴的雙腳,奴婢要將你故意潑掉的屎尿清掃一下,不然,讓這醃臢氣味熏著您了,可不好了。”

“是呀,表姑娘,您請讓一讓,不然這髒東西濺到您身上可不好了。”那紅裙丫鬟,手拿著掃帚站到何知夏身側,狀似有禮,實則很冷漠的說。

何知夏雙眸冷冷掃過這幾個丫鬟,感覺五髒六腑都在胸臆間一陣鬧騰,快要氣炸了似的。

“好,好,好——”連說三個‘好’字,何知夏總算吐出了一口汙濁之氣,整個人一反應過來,身子倒越發無力起來,她忙一手撫額,稍稍閉了下眼睛,這才從暈眩的感覺中走了出來。

那四兒冷眼瞅著她,譏笑道,“喲,果然是表姑娘,金玉一般的人啊,隻被這氣味熏一會兒,人就吃不住了,嗬嗬。”

“還不快幹活。”蓮兒瞪了四兒一眼,走到何知夏邊上,“表姑娘,您氣色不好,是哪裏不舒服嗎?”

她比四兒年紀大點,也沉穩一些,這些年,她是見慣了何知夏在陳家的地位,也深知陳奕飛對她有多好,如今,何家落難,何知夏不比從前,但是,有陳奕飛在,隻怕,這何知夏再慘也不會慘到哪兒去?他們這些做丫鬟的,隻要伺候好主子就行,至於其他的,還是收斂低調一些為好。

“喲,蓮兒姐姐可真體貼。”四兒鄙夷的瞅了蓮兒一眼,手裏木桶一傾,一桶的水嘩啦啦的噴湧而出,帶著那醃臢之物,一順流淌。

蓮兒忙掂著腳尖後退了幾步,而何知夏卻一動不動,任由那髒兮兮的汙水濕了自己的繡鞋。

“表姑娘?”蓮兒錯愕。

四兒也微微訝異,不想何知夏竟不知躲?“哎喲,表姑娘,這可是怎麼說的?奴婢早說了,讓您讓一讓的,看,髒了您的繡鞋了吧?”

“四兒,你也太冒失了。”蓮兒有些責怪四兒惹事,忙又對何知夏道,“表姑娘,您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她就是這麼毛手毛腳的。”

“哼。”何知夏臉色鐵青,冷哼一聲,再沒有說一句話,一轉身,冷峻的朝院外走去。

“表姑娘,你去哪兒?”蓮兒緊跟了一步,問。

“還能去哪?自然是去太太那裏告狀了。”四兒嘴角一撇,十分輕蔑的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