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兮手一抖,杯中滾燙的茶水漾出,燙著了她的手背,而她也渾然不覺,“他……他怎麼樣了?”

盯著她被滾水燙紅的手背,賀廉鈞眸心微縮,漾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自伸手接過她手裏的杯子,輕聲道,“他很好。”

“他在哪?”顧清兮一邊用帕子擦著手上的水珠,一邊狀似漫不經心的問。

賀廉鈞將她的情緒盡收眼底,修長的手指不自覺地將杯壁握緊,“他沒事,他很好,過幾日你就能見到他。”

他聲音低低沉沉,似乎蘊藏著一股說不出的沉悶。

顧清兮怔愣的望著他,看著他擰著眉,將那一杯滾燙的茶一口飲盡,張了張小嘴,想再說什麼,終是什麼也沒問出口。

賀廉鈞卻已經放下了杯子,站起身來,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你如果想知道更多,等見了他,親自問他。”

“師父。”顧清兮也跟著起身,她感覺到了他的情緒,似乎已經惱了,“師父,我隻是怕他出事。”

賀廉鈞臉色頓時變得越發陰沉,她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

“我知道你很擔心他。”賀廉鈞輕輕一歎,“如今知道他好好的,你也放心。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了。”

“哦。”看他抬步,顧清兮垂首跟在他身後,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其實,她不想惹惱他的,可是,他的情緒這樣子捉摸不定。

明明是他跟她說陳奕回的情況,卻又不說清楚,她才問那麼一句,他就變了臉——

“哎呦。”顧清兮正垂首埋怨著賀廉鈞的小情緒,冷不防一頭栽了下去,直接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賀廉鈞凝眉抱住她幾乎摔倒的小身子,看她揉著額頭的小模樣,搖頭歎息,“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嗎?”

“你好端端的幹嘛突然停下來?”顧清兮皺著鼻子瞪著他。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賀廉鈞扶她站好,一麵拿開她的手,看她微微發紅的額頭,“怎麼樣?撞疼了?”

“嗯。”顧清兮睨著他的心口,話說,他是鐵做的嗎?怎麼那麼硬?

溫柔的指腹輕輕揉上她的額頭,在那發紅的地方打著圈兒,“真是個笨蛋,走個路也要發呆。”

“我——”顧清兮嗔了他一眼,“你說要走的,我送你,誰知道你突然停下來,也不知道吱個聲。”

“你倒有理?”賀廉鈞手指輕輕在她額上一敲,眼神充滿寵溺,卻又有幾絲無奈,他不敢去想她是因為想陳奕回的事才會失神,但是,這個想法卻不停的在他腦子裏打轉。

“我——”抬眼瞧他眼底漸漸暈集的幽暗,顧清兮忙轉換話題,“師父,你剛才說想到一件事,是什麼事?”

“被你這一打岔,我差點忘了。這個給你。”賀廉鈞自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包袱,塞到她手裏,“這是天蠶絲做成的軟甲衣,刀槍不入,你穿著。”

“啊?”顧清兮拿著包裹,也未打開看,直接又還給賀廉鈞,“這怎麼可以,這樣珍貴的東西,我不能收。”

“你——”賀廉鈞神色有些不悅,一邊打開包裹,拿出那件雪白柔軟的軟甲衣來,“你一點功夫不會,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偏還是個惹麻煩精,昨天差點被人弄瞎眼睛,今天又差點被畜生咬死,這個你還是拿著,穿在身上也算有個保障,好叫人放心。”

“那師父就教我功夫啊,有了功夫,我就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了,這軟甲衣雖好,可是並不能保護我啊。”顧清兮還是不想接受這麼貴重的東西。

“就你那資質?等你能保護自己了,起碼得十年。”賀廉鈞沒好氣的瞧著她,對她說學功夫這事嗤之以鼻。

“十年?”她有那麼笨嗎?

“所以,你還是拿著這個,記住……這衣服上麵……有毒……你不是最會使毒嗎?怎樣利用這衣服保全自己,你應該做的更好。”賀廉鈞說著就拿著那軟甲衣照她身上比量著,“這衣服貼身穿也不會難受的。”

“可是,”顧清兮為難的望著他,這麼珍貴的東西給了她,她要拿什麼還他?

“如果覺得受之有愧,那麼,就好好的,別再出什麼意外,別讓我擔心。”賀廉鈞盯著她的眼睛,沉沉說道。

“師父——”顧清兮避開他的眼睛,將那軟甲衣抱在懷裏,咧嘴一笑,“師父這麼大方,那徒兒就收下了,為了感謝師父,大不了以後我更加用功去練功,不讓你擔心。”

師父徒兒?徒兒師父?

賀廉鈞氣惱的曲起手指,在她腦門狠狠敲了一下,“盡會氣人。”

壺鹿突然自門外進來,正好瞧見了這一幕,眼神微微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