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包裏裝的是一根粉色的發帶,還有一個繡著青竹葉的紅色肚兜。
顧清兮眼眶立刻就濕了,抱起小布包就嚶嚶的哭了起來。
原來,這發帶是她小時候常用的,娘不太會梳頭發,總是嫌那些梳頭的樣式太繁瑣,為方便,她便常用這根粉色發帶將顧清兮長長的頭發直接綁成一個馬尾辮,簡單又利落。
而這紅色肚兜,則是樺兒還沒滿月的時候戴的,上麵的青竹葉繡的歪歪扭扭,然每一針每一線都是娘親親自繡上去的。
原來,娘一直保存著他們小時候用的東西,娘從來不曾忘記過他們。
而這兩樣東西送來,就表明娘已經在認他們了吧?
這一晚,顧清兮興奮極了,腦子裏開始幻想著和娘親見麵時的場景,還有以後一家三口重新生活在一起的畫麵。
甜蜜,除了甜蜜還是甜蜜……
她覺得這一晚是她重生之後最快活的一晚,她好想,像其他的同齡孩子一樣,能依偎在娘親的懷裏撒撒嬌,說說女孩兒家的私房話呀。
顧清兮覺得隻要能與娘親相認,從此後家人團聚,哪怕就是做夢,都能笑出聲來。
然而,帶著快樂的心情睡覺,入夢,卻是讓她心驚肉跳的畫麵。
賀廉鈞遭遇伏擊,身中千刀慘死密林的畫麵驚醒了她。
夜如斯,昏暗的光線籠罩在整個屋內,隱隱透著一股壓抑冰冷的氣息。
顧清兮幾乎透不過氣來,她雙手撫在心口,使勁按住砰砰直跳的心髒,腦子裏那恐怖的畫麵再次閃現,讓她……才冷下去的冷汗再一次冒了出來。
前世,是據自己進陳家快一年的日子,得知了賀廉鈞的死訊。
而今,距她重生,也快一年……
牟地,顧清兮腦仁突突的跳了起來,這個夢該不是向自己預示著什麼吧?
她一下子徹底驚醒了,連忙掀了被子下床,口裏大聲喊著,“壺鹿,壺鹿……”
壺鹿本就覺淺,她睡在外間,自顧清兮噩夢驚醒的那一刻,便已經醒了,隻是,沒聽見動靜也不便進來,此刻聽她如此焦急的喊聲,連忙起身進來,連外衣也未來得及穿上。
“小姐,什麼事?”因為顧清兮交代她送藥給賀廉鈞這件事,她沒辦妥,所以,因對顧清兮本能的有種愧意,壺鹿這晚的態度也較以前好了不少。
顧清兮定定的望著壺鹿,倒不是相信這個總是一臉冷相的女人,而是相信賀廉鈞,賀廉鈞能給她的人絕不會有問題。
“壺鹿。”顧清兮不假思索的說道,“你立刻帶我去六皇子那裏。”此刻,除了求救陳奕回,她也不知道什麼人能幫助她了,而且,這南陵國,能值得她信賴的除了賀廉鈞,也就陳奕回了。
“六皇子?”壺鹿疑惑,“哪個六皇子。”
顧清兮一邊說著一邊急急的披了件外衣,道,“就是北國來訪的那個六皇子北天明,哦,對了,他住哪個宮來著?”
“這個……”壺鹿對這一號人自然也留意過,但不懂顧清兮這深更半夜的為何要去找他?
她目露疑惑,但顧清兮根本不給她思考的機會,“你會輕功吧?帶我去找他,此事與你主子有關,若晚了,你主子有個三長兩短,就怕你後悔也來不及。”
……
琉璃殿中,燈火輝煌。
“你這麼晚來找我,不過是因為一個夢?”陳奕回歪靠在床頭,神色帶著幾分陰沉的望著顧清兮,聲音還帶著剛睡醒時的低啞,自然,那語氣也好不到哪兒去。
深更半夜,如果僅是因為做了噩夢來找他,他自然會欣然接納,可是,這死丫頭,竟然是因為另外一個男人。
她竟然緊張那男人到連一個噩夢都能如此心驚膽戰的地步?
她既如此掛心,當初又何必拒絕與他同行?
何況,她就這麼不顧及他的感受嗎?他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沒錯,他是寵她愛她,甚至到了事事遷就的地步,可是,再怎麼他也無法做到她心裏想的夢裏念的都是別的男人呐。
他怒了,真想質問一句:顧清兮,你到底當我是什麼?
“顧清兮,你當我是什麼?”心中所想,口裏亦真的問了出來,陳奕回勾唇冷笑,幽幽出聲。
顧清兮不覺愣了下,倒沒想到陳奕回突然這個反應,她半夜前來,差點被他的人當成刺客殺死,到現在,壺鹿還負傷在外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