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眯起眼,輕抿茶水,甚是得意。童陸趕緊湊到跟前,問道,
“小乙哥,別賣關子了,你們是如何把那新娘子救出來的?!”
小乙正欲訴說,村長帶著小兒子來到了跟前,一個勁兒的感謝,還要請幾人去那上賓坐席。嚴竹連忙擺手示意無需多禮,幾人看著村長臉色由紅變紫又由紫變紅,都不覺好笑。村長也不勉強,又是一陣客套方才去招呼其它各桌賓客。婚禮草草了事,拜了天地和父母就匆匆開席。小乙見這一桌酒菜雖不大美觀,卻極為實在,每個盤碗中都是滿滿當當,鄉下人都能幹苦力,這些年來,天下太平,物資豐足,因而酒肉也總是管得夠夠的。那些有名的大酒樓,樣式精致,價格不菲,分量卻是少之又少,反而不如這鄉裏喜宴來得爽快了。
小乙夾起一大塊鵝肉塞入口中大嚼起來,他隻覺滿嘴的油膩,油香順著舌尖遍布整個口腔,又沿著喉頭滑入胃裏,讓人十分滿足。嚴竹見他如此陶醉,終於開口笑道,
“這鵝肉最是肥美,醃製入味切成大塊,無需再加太多調料,肉香便是極為濃鬱。這肉啊還是要大口嚼咽才能吃出好來,像那小家碧玉一小口一咽的,怕是體會不到其中美妙了。我們這些漁家人除了魚肉,就隻好這口了。”
小乙一聽,又夾起一大塊來,塞入嘴中,大嚼特嚼起來,他搖頭晃腦,不住稱讚。童陸白青也不含糊,管他怎麼追回的新娘子,先把肚填飽才是真。秦朗看他三人吃相,也不覺好笑,先給霞兒夾了幾塊她喜愛的吃食,又為幾人將酒水滿上。吃到一半,村長帶著新郎新娘來到桌前,向這幾位貴客敬酒。童陸見小乙眼神不太對勁,還不住給那新郎新娘擠眼,也是大感疑惑,隻是人多嘴雜,也不好馬上詢問。新郎新娘都有些害羞,喝完說了幾句應酬話便去那下一桌了。
酒足飯飽,年紀小的幾個都學著小乙撫摸肚子,霞兒更是一手摸自己,一手摸小乙,要比比看誰吃得更圓。童陸和秦朗竟是相互吹捧起來,兩人都是麵紅耳赤,再無一點敵竟。嚴竹看到此處,也不經流下淚來。白青挽住她手,笑著安慰。隻一天時間,這些個遠遊在外的少年們便把這對母女當作了親人,嚴竹這是喜極而泣啊。
幾人沿著洱海邊上慢慢回走,海風帶著層層水氣撲麵而來,瞬間讓人酒醒大半。童陸朝那洱海大喊,隻覺這洱海萬分博大,能將這一切解包容。眾人興起,不住叫喊,引來遠處漁民駐足瞧看。童陸心情尚佳,問道,
“小乙哥,你倒是說說,那新娘如何救出來的!”
小乙比劃了個手勢,示意大夥禁聲,又四處觀瞧一番,找了個清靜之處,方才慢慢說來,
“並沒有施救啊,隻是換了個新娘而已啦!哈哈!”
秦朗知道其中原由也是大笑起來,
“小乙哥,不如讓我來說吧,這事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小乙手一揮,便隨他說去。
幾人縮在一處,把秦朗圍在當中。嚴竹也覺好奇,抱著霞兒坐在一側。隻聽秦朗慢慢道來。
“我們騎著馬向事發地趕去,遠遠的見到人們蹲的蹲站的站,好似不關已事一樣。一個衣著鮮紅之人坐在大石上,甚是悠閑。我們走近一問,才知這人便是新郎了。新娘丟了他也不著急,好似沒事人一般。我和小乙哥上前詢問,他也隻是說新娘被人截了去,有人騎馬追去了。”
“那迎親隊伍從沒遇過這等怪事,私下議論紛紛,加之對方僅有一人,而己方則是十餘騎前往追趕,眾人倒也不大擔心,曬著太陽等待新娘歸來。我們都覺好笑,也騎馬追了出去。話說小乙哥這馬術當真了得,真是讓我佩服!”
“別拍馬屁,講重點!”童陸急道。
“哈哈,別急,重點馬上來了。我們一路北行,不多時便見一騎在那裏轉悠,上前一問,才知也是來尋那新娘的。小乙哥問道,‘為何你一人在這尋找,其它人呢?’那人聲音有些奇怪,隻聽他道,‘搶親人朝北去了,我這馬蹄子不聽使喚了,於是便在此等候。’我們向北追出不遠,小乙哥拉住馬來,帶著我繞回剛才那人身後,卻不見那一人一馬的影子。小乙哥說了聲不對,我們便將馬兒拴住,在這四周小心查看。”
“終於在一條上山小路上發現新留下的馬蹄印子。跟著印子上山,在一處樹井中發現了人。我正要上前,卻被小乙哥按住,於是我二人便躲在樹後偷聽。隻聽一女聲起,‘你可得好好照顧我姐姐,要不我可饒不了你!’男聲響起,‘好妹妹,你還不知道我麼,我對你姐的情誼比天高比海深,我要是欺負她,定讓我受那世間最狠辣的酷刑……’那男子嘴被堵住,聽得分明,是另外一女子,‘寧哥,別說了,天涯海角我也願意與你一起。’之前那女聲說道,‘別婆婆媽媽的,趕緊換上衣服滾蛋。那人也是無情郎,竟是如此無情!’”
“我和小乙哥也是驚奇不已。不一會又聽那男道,‘好妹妹,辛苦你了,我們這就走得遠遠的,再不讓人尋到。’我們一聽,隻得現身,隻見樹井中有三人,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另一人便是不久前遇到的那人。我這才知曉這人是女扮男裝,難怪聲音如此奇怪。我們現了身,嚇了三人一跳。小乙哥摸摸頭,笑著問道,‘新娘子要與情郎私奔,小姨子混入人群製造混亂又幫助引開追捕之人,這還能說得通。可那新郎絲毫也不傷心,就讓我十分不解了!’那男裝女子輕蔑道,‘他高興個什麼勁,新娘不見,他那一家都丟了人,我可是開心得很!’小乙哥輕歎一聲,又道,‘莫不是你喜歡那新郎吧!’女子怒道,‘誰喜歡他,誰喜歡他!’我們一見她神情便知她這心中所想,小乙哥上前搶過新娘衣物,塞給那男裝女子,輕輕笑道,‘我們這出來就要把新娘帶回去,可能帶回這個新娘,村長的小兒子會更加歡喜。’那人抱著婚服,摸了幾下,呆在當場,不發一言。”
“小乙哥忙聲催促,還威脅她若是不從,便要將另外兩人抓回。那人滿臉不情願,眼中卻是透出驚喜,我們怕她臉上掛不住,也沒給她戳穿。她有個台階下,倒也順著下了,躲到樹後換上了嫁衣。她走出來,我們一看竟是完全認不出來,若是再有些脂粉,就更美了。那姐姐哭花了臉,與妹妹告別,小乙哥一腳踢在男子屁股上,說道,‘你可別負了人家姑娘,我這拳頭可硬了!’那男子匆忙抱拳,又是一番表白,聽得人滿身雞皮疙瘩。二人拾起包袱上山去了,新的新娘則牽著馬跟我們下山。我無意中看到她笑了,確實是十分歡喜的,不過那表情隻是一瞬,又被她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