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三 小舍清幽能避風雨,人情冷暖難辨是非(1 / 3)

一人進到樓中,是位老人,看上去年歲不小。眾人看他進來,也都肅然起敬,不敢發出一絲響動。七子覺得奇怪,這老頭也隻是尋常老人打扮,素色粗布衣衫,背後背著一隻鬥笠,極寬極大,若是立起,為三人遮擋風雨應當不成問題。老人銀發之上有一層雪,隻因顏色相近,初時不太看得出來,入了樓內,氣溫上升,這才融化成水,從臉上滴落下來。

“真是夠丟人的!這麼多人打人家一個,還沒打過!傳到外邊,豈不是要把人大牙都給笑掉!”

這話應當是對那些人說的,大山卻轉而為他們說道,

“不要生氣啦,他們隻是想來跟我切磋一翻,哪裏會真要我的命啦!”

老頭轉頭過來,眯眼瞧了半晌,這才說話,

“你別廢話,早晚有一天會死在你這張嘴上!”

大山道,

“不會不會!算命先生說了,我要死都隻會死在女人手上,你看看這兒,哪有女人?所以一點不用擔心!”

老頭又道,

“你招惹了這許多人,就不能低調一些?你可不知,這一陣江湖中有多少瘋言瘋語,我這老骨頭可經不折騰!”

大山道,

“年紀也不小了,還要管這許多閑事,不是自找的麼?”

老頭呸了一口,道,

“除了我,還有誰能幹這些事!”

大山指指身邊二人,道,

“他囉,或者他囉!”

老頭冷笑一聲,不再多言。七子隻知這人來曆必然不凡,但對大山似乎沒有什麼敵意。老頭轉身說話,

“哪裏來的,就滾回哪去,給你們一個時辰,別讓我再見著!”

有人想要回話,卻被身邊同伴拉住,眾人雖不情願,但若真放手來戰,也必然不是對手,這也算有了個台階,就順著台階下去算了。

老頭見那些人走了,這才走了過來。大山早就準備好了木椅讓他坐下,手中那半壺酒,也不知是從何處尋來。

“火大傷生,來,喝點酒壓壓驚!”

大山如此說話,老頭倒也不客氣,喝一大口,回道,

“喝了酒更是火大!”

大山笑道,

“你看著他倆,是不是又更上火了?!”

老頭一邊眉毛從耳畔垂落下來,竟有一尺多長!他見一邊掉落下來,於是幹脆把另一邊也解放來來。這雙眉皆是白色,與白發夾雜在一起倒是不怎麼看得出來!老頭冷冷道,

“他倆跟我什麼關係,我幹嘛要上火?”

七子再看那二人,皆是默然低頭,不發一言。

大山笑道,

“好,好,沒關係就沒關係。我難得來一趟,跟我喝上一壺總是可以的吧!”

那風雪撲將進來,七子渾身哆嗦一下。老頭微微點頭,又喝一口,二人你來我往,就著這風雪喝了一通,也不知這般喝酒,這酒味是否能夠更佳一些。

老頭那壺喝完,大山又遞來一壺,他卻隻握在手中,再也不喝,隻道,

“多拿兩壺,去我那兒喝吧!”

大山笑道,

“那當然好啦!”

叫人拿了好些酒過來,七子也分了些揣上,老頭便帶著他們走了。七子回頭看那兩人,雙眼無神,似兩個木偶那般!大山跟在老頭身後出了門來,向後擺手,卻是沒有發出聲響。那兩對視一眼,也挪動步子,遠遠跟在了後頭。

出了樓外,大雪紛飛依舊,幾人先後進入雪霧之中。經過剛才這一役,這外邊兒再沒人埋伏守候,也隻聽得呼呼風起,沙沙雪落。來到水邊,那條小船仍在,大山卻上了老頭的船,他讓七子劃船跟住,可能也是為了讓後邊兩人瞧得清楚吧。

在這雪中慢行,隻是片刻,七子便成了雪人,前方老頭大山也是一般,卻仍不忘喝酒助興,七子冷極,也取出酒來暖暖身子。再往後看去,不見有船跟來,也不是那兩人是否識得過來的路。不過他們既然與老頭認識,也定當知曉要去往何處!

行了大約一個時辰,便到了岸,老頭和大山並不急著下船,待到喝完了酒,這才棄船上岸!岸邊幾顆青柳,此時已然全身裹了一層白衣,身子沉重不少。七子跟在後頭,不時哈氣跺腳,又走了幾步,似是在往上爬坡,一條彎曲向上的路,隻能見到十步之內。

七子覺察出,現在是在登山,隻是沒想到,這山這般小,沒費什麼功夫便到了山頂。頂處極為平緩,有茅屋一座,不甚寬大。茅屋旁邊有一棵樹,被雪覆蓋,看不清是棵什麼樹來。老頭來到樹邊,把樹上積雪輕輕抖落,口中兀自說話,

“好些年沒見這麼大雪了!”

大山道,

“快進屋吧,待會要被凍成雪人啦!”

老頭笑笑,

“瞧你這點出息!”

來到屋前,那房門未關,老頭推開門來,又把身上積雪抖盡,這才進了屋去。大山七子也學他模樣,整理完後才跟進了屋。

雖然是白天,但屋內卻是極黑,老頭點了好大一隻燭火,這才亮堂起來。七子看了看四周,沒有太多東西,也隻幾件生活必備之物,老頭平日也應當極為儉樸。

門邊一處碼著好些幹柴,七子幫著老頭取了些過來,在小屋中間生起火來。有了火,身子慢變暖,七子真是有種從地獄到天堂的感覺。老頭取了酒出來,放在火邊溫熱,這才開口說話,

“住習慣了,也不想到別的地方去!”

大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