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門口立著一抹人影,那抹人影不是別人,正是莫揚。
莫揚朝床上的鄒雪雲看了一眼,隨即微微歎了口氣,臉色有些凝重,又有些滄桑。
我緩步走過去,衝他低聲道:“回來了。”
莫揚點了點頭:“阿彥說家裏出了點事,讓我回來一趟。”頓了頓,他又看了鄒雪雲一眼,低聲問,“她還好吧?”
“沒什麼大礙,就是情緒有點激動,導致血壓有點升高,睡一覺,心情平複下來就好了。”
我低聲說完,莫揚便點了點頭。
良久,他又歎了口氣,滿腹心事的模樣。
我抿了抿唇,低聲問:“怎麼了?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麼事情,還是說,你也跟她一樣,在擔心莫思蓉?”
此時此刻,那聲‘爸爸、媽媽’我依舊叫不出口。
不過我本就一點也不怨恨他們,而且也想跟他們好好相處一段時間,所以我相信,那聲‘爸爸’、‘媽媽’我終有一天會很自然的叫出來吧。
莫揚看了我一眼,忽然語氣複雜的道:“你跟我來一下。”
我微微一怔,他似是要告訴我什麼東西。
暗暗壓下心中的猜測,我靜悄悄的關上門,然後朝莫揚的背影跟了上去。
隨著莫揚來到書房,他衝我低聲道:“把門關上。”
一聽這話,我越發覺得他是要跟我講什麼秘密。
我轉身將門關好,衝他低聲問:“您有什麼事要對我說麼?”
“坐吧。”莫揚朝對麵的沙發指了指,似是歎了口氣。
我看了他一眼,隨即在他麵前坐下。
他給我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水,隨即衝我道:“你媽剛剛的低喃,你都聽明白了麼?”
我搖了搖頭,滿臉不解的盯著他。
他又重重的歎了口氣,道:“報應,如今我們莫家這般雞犬不寧也著實是報應。”
我依舊滿心不解:“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說是報應,你們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啊,而且現在的問題主要在莫思蓉的身上,隻要她能夠想通,一切也都會好起來,不是麼?”
然而莫揚卻是搖了搖頭,他語重心長的道:“問題沒有在你們身上,而是在我跟你母親的身上。”
莫揚這麼說,我越發聽不懂了,隻能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莫揚喝了一口水,搖頭道:“這件事還要從三十年前說起。”
我微微擰眉,三十年前?那會我不是還沒出生麼?
莫揚靠在沙發椅背上,眸光亦是有些渙散,像是在回憶著什麼,跟剛剛鄒雪雲的表情差不多。
而這一瞬間,我忽然發現這位父親一時間也是蒼老了許多。
他良久都沒有再說話,似乎是一直在回憶,也似乎是在醞釀著如何將那段往事說出來。
我沒有打擾他,隻是靜靜的等著,
良久,他這才開口,聲音裏浸染著一抹滄桑:“三十年前,我本是從農村裏走出來的一名大學生,除了文憑,什麼都沒有,沒有關係,沒有技術,沒有金錢地位,在這種繁華的大城市裏,我這樣的人也隻能找一家企業慢慢的往上爬,可是這樣的大城市遠比我想象的要殘酷,要複雜……”
我靜靜的盯著他,從他眼裏的滄桑感,我似乎能體會到他當年的那種心境,能感受到這個社會的殘酷。
莫揚又喝了一口水,繼續道:“我原本在一家較好的企業從低層做起,做了兩年,好不容易憑著業績升了職,卻又被人陷害而被開除,那段時間可謂是我最痛苦的時間,後來,在找工作的時候,我因為因緣巧合,認識了你母親,從而進入了你母親家的企業……雪力集團。”
“雪力集團?”我微微有些驚訝,我好像並沒有聽說這個集團。
“就是現在的莫氏。”莫揚補充道。
我頓時心下了然,也是鄒雪雲是鄒家的獨女,她跟莫揚結婚後,集團企業自然是由她跟莫揚繼承,莫揚將其改名為莫氏企業也是正常的。
“那後來呢?”我忍不住問,感覺莫揚此刻口中所敘述的故事會是一個複雜又傷感的故事,可是我又忍不住想去聽。
莫揚既然肯將這個故事講給我聽,或許也與我有點關係。
說不定與我後來的走失都有關係。
“後來……”莫揚微微笑了一下,這個笑容說不清包含了什麼,總之有些複雜,似是含著自嘲,含著愧疚,又含著一絲絲說不清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