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得抬起頭望向那處銀色天幕,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又一次激發異能,一抹暗淡金色再度凝結,悄然間從指尖脫離滑落,於空中形成一道鋒芒。
將手中黑繩砸向簡易結界,莫得笑著搖頭道:“倒也不怨你,隻能說我太廢物,不夠資格讓你發揮作用吧。”
黑繩即便沒有化作火焰,亦是徑直穿過簡易壁壘。莫得左手提起金色鋒芒試圖遞出最後一擊,卻見黑繩潰散化作一圈黑色火焰,而後再度衝回到莫得身上。其中一團火焰正巧擊中莫得指尖那處暗金色鋒芒,莫得隻覺得意識之海有什麼東西閃過一絲古樸黯淡的金屬光澤,旋即火焰手環再度於右手手腕上凝結。但這一次火環卻沒有立刻恢複原狀化作黑繩,而是劇烈燃燒起來。
身後慕青還在積蓄引導的黑色火焰忽然躁動狂湧,險些突破茶色墨鏡的束縛。
而身前,簡易屏障之內,那個狀如沐浴聖光的惡鬼手中,那把界空石打造成的刀鞘之上,亦是突兀燃起一點黑色焰芒。
方才還意外這塊並不算大的界空石內,界空之力好似取之不盡的李想瞬間覺察不對,原本的平靜瞬間被驚懼所替代。隻見大量的界空之力沿著身軀脈絡從銀色天幕之上倒流回那柄刀鞘之中,被汲取的力量很快就超過從刀鞘中獲得的界空之力總量。
李想瞬間便下了決斷,欲要鬆開界空石刀鞘。卻發現一股龐大的吸力讓自己手掌無法掙脫。不再猶豫,手臂從肘關節處爆裂斷開,李想直接舍棄一臂來阻止界空之力倒流。他明白自己必須提前引發空間褶皺,否在遲則生變,因為再這樣下去他的一切都將會前功盡棄。覆蓋在安界壁壘之上的銀色天幕瞬間爆發無窮盡的光芒,刺眼的光芒瞬間將莫得的視野完全占據,讓他暫時失明。
大量空間波動自天幕與安界壁壘交界處瘋狂律動,空間褶皺即將形成,仿佛欲要將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慢慢拖了出來。
望著那股交點,李想即將見證自己理想的實現。他想要流淚,卻無法做到。原來那隻血肉之眼早已被過載界空之力摧毀焚化,另一隻機械眼球裸露在焦黑眼眶之中死死盯著天幕交接處。縱使刺目的白光讓傳感器無法接收確切影像,但是一股莫可名狀的感覺正在那處交點內升起。
尋常情況下,世界膜都隻是存在於每一處空間、每一件事物,甚至是每一種概念之下。世界膜就像是一張無形的桌布,兜住承載著此界內萬事萬物。而若是想要將這塊桌布從一點拉起,那勢必會將那一點附近的所有東西都扯得傾倒。所以反過來說,隻要用足以清理粉碎掉一切的空間褶皺將周遭一切抹去,將空間本身也撕破口子,那麼世界膜便可以浮現在此界之中。
安界壁壘自天幕交界處開始不斷崩碎破滅,而那股抖落萬物的空間褶皺也隨著界空之力的不斷對撞與撕裂而逐漸成型。壁壘破碎處瞬間擴散到半徑一公裏,而且還在不斷向外延伸。而那張血肉天幕也牢牢插入壁壘橫截麵中,隨著洞口的擴大而進一步擴張。
但是此刻正在催動體內黑火的慕青卻不自主停下了動作。刺眼的光芒被茶色墨鏡盡數攔截,墨鏡帶來的視界依舊清晰無比。她能夠看到天幕與壁壘交界之處,仿佛一切都在被粉碎掃開,要為什麼東西的降臨騰出地方。但她也看到那個男人的頭頂,一柄懸浮在半空的石製刀鞘上,燃起了一層令她再熟悉不過的黑色火焰。
黑色火焰之上,數層顏色各異的虛幻結界次第浮現。而在慕情眼中所向睥睨的虛幻黑火卻仿佛被這些不斷出現的半透明結界阻攔一般,幾次三番欲要突破卻都被結界們合力阻擋下來。而當黑色火焰再一次蓄力衝擊之時,眾多結界之內,黑色火焰之上,一層虛幻朦朧的結界憑空浮現出來,黑火暴躁的勢頭竟然被瞬間遏製住,隻能沿著刀鞘周身流轉不息。
即便是在多重結界之內,那層朦朧結界的出現亦是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因為那層薄薄的朦朧結界之上,散發著一種莫可名狀的氣息。
慕青與莫得都隻是被其流散的古怪韻味不自覺吸引了注意力,但李想卻是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因為他窮盡所有都在追求的便是那團小小的朦朧。
那是一片被人裁下來製成結界的世界膜。
原來黑色火焰的真正刀鞘是那張人工加工過後的世界膜,而界空石刀鞘之上層層疊疊的各色結界,其實是為了防止這張世界膜與此方大世界的世界膜相互靠的過近,從而引發嚴重後果。
破敗的殘軀已經無法做出顫抖戰栗的動作,就連站在此處都已經十分勉強,但是李想的機械義眼已經被奔湧的數據洪流灼燒到通體發紅,興奮的喜悅將此刻的他團團包圍。原來世界膜真的存在,甚至可以被人用手段裁剪下來製成結界。那麼在那結界之內,是不是另一種概念上的“新世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