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開門,客廳裏站著兩個衣著得體時尚的女士,對沐清歌微笑致意。這應該就是顧知安所說的設計師。
沐清歌走到兩個人麵前,其中一個梳著利落短發的女人伸出手指引著沐清歌方向:“沐小姐,請跟我來。”
沐清歌走進更衣室之前,眼尾的餘光剛好看見走在自己身後的顧知安。他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裏,麵無表情地與沐清歌對視。在那張臉上,看不到任何對沐清歌換裝的期待。
沐清歌被氣得真的感覺自己的內髒都快要被攪在一起了,她送給顧知安一張臭臉,走進更衣室。
換裝在兩個設計師的幫助下很快就好。淺灰色的幔帳拉開,沐清歌凝視著落地鏡中的自己。
香檳色的綢緞婚紗,襯的沐清歌肌膚如雪。她的長發簡單的披著,沒有一點裝飾,臉上的妝容也是清淡自然,唯有唇色稍紅。這張臉就算是沒有表情的時候,也猶如天使一般美好。但這一刻,沐清歌卻生出一種人在雲端的感覺,孤立無援,一腳踩空便會跌進萬丈深淵。
沐清歌下意識地低頭看,雲朵般絲滑的裙擺上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身上的華服猶如枷鎖一般,將沐清歌困在其中。
這一刻,沐清歌忽然有了實感——她馬上就要嫁為人妻。
小時,媽媽常對她說,嫁了人的時光,就是另一段人生了。那時候尚在青春期的沐清歌對那未知的人生充滿了憧憬。她一定沒有想到以後的自己,會將這曾經最看重的,當做可以交換的籌碼。
“沐小姐真美,快走出去讓顧先生看看吧。”旁邊的設計師笑著提醒:“顧先生一定已經迫不及待了。”
“哦……好。”沐清歌回神。在邁出那一步之前,她深吸了一口氣——此時此刻等在外麵的那個人,又是什麼心情?訝異?無感,還是會……嘲諷?沐清歌這樣想著,緊攥著的手心裏,有溫熱的汗。
推開門的一瞬間,沐清歌愣在原地。
更衣室正對著的那張真皮沙發,空空如也。顧知安根本沒在這裏。
在本應該充盈著幸福和喜悅的時候,沐清歌感覺到了一股說不清的尷尬與壓抑在迅速蔓延,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拖垮。
偌大的更衣室裏一片寂靜。沐清歌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身後兩個不停誇讚的設計師笑容凝固在臉上,兩人麵麵相覷,顯然也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場景。
“很多人都希望是在結婚典禮上看到新娘穿婚紗的樣子呢。”其中一個設計師對著另一個使了使眼色。另一個立刻會意,點頭道:“是呀沐小姐。您穿的這件婚紗,顧先生敲定各種細節足足用了兩年的時間呢!您看,顧先生多愛您啊。”
兩年?
沐清歌滿眼苦澀。
那個時候的她和顧知安根本就沒有交集,也就說是,這婚紗的主人另有其人。
兩個設計師在沐清歌耳邊一唱一和,反而襯托著她自己像是一個傻瓜。沐清歌提著裙擺,轉身笑道:“幫我脫了它吧,穿在身上好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