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通鋪裏一早就鬧哄起來，準備排隊去做妝造。
節目組化妝間有限，選手又足有一百多人，就算所有造型老師馬不停蹄地化也不可能麵麵俱到。往屆女團還有些人能妝發自理，到男選手這兒，幾乎所有人都嗷嗷待哺，就隻能早早過去爭個好位置、占個好老師，趁著一開始時間充裕，化出來頭幾個往往是最精細。
黎喬起來時候，人已經走得七七八八，直到他拿著牙刷杯溜溜達達到洗漱間門口，才看見裏麵還有幾個人，看樣子還起了爭執。
“你老把洗衣盆堆在這邊，差點把我絆摔了！你愛替a班洗衣服沒人管你，禍害自己班人就不對了吧？”
聽起來倒不是多大衝突，隻不過說話人斜著眼角看人，不自覺地透著一股輕蔑。
他們對麵那人抱著洗衣盆，無奈說：“抱歉，衣服太多，白天沒時間洗，我都把盆塞在洗臉池下麵，而且一回來就洗完，真已經盡力了。要不然你有什麼帶飯跑腿需要，我補償你一下吧？”
他狼尾頭，圓臉，一雙濕潤潤下垂眼，可不是黎喬老熟人麼？
係統早就對著他臉查過他資料：路柴加，ra擔，人氣也是在淘汰邊緣徘徊水平。跟書裏內容一對，黎喬就知道他為什麼被這樣對待了——他是炮灰攻狂熱崇拜者，一進節目就當眾對炮灰攻表白“我喜歡你”，還心甘情願地替炮灰攻幹洗衣服、跑腿這種雜活，也就是傳說中“炮灰攻炮灰受”。
原著裏寫得很詳細，雖說現在同性婚姻已經合法化了，但路柴加這種上杆子倒貼同性戀依舊容易被人瞧不起，特別是他圓臉、五官偏女氣，還學炮灰攻留了個狼尾，看起來非但不炫酷，反而更像小姑娘，私底下被其他練習生嘲笑是“娘炮”。
他也是唯二還肯對原主熱情人之一：這難道是炮灰和炮灰之間惺惺相惜？
黎喬還怪看不懂他：作者設置路柴加目何在？要是黎喬自己，還能用家世優越個性惡毒反襯一下主角，路柴加這麼卑微弱勢，看起來根本沒法和主角爭，花篇幅單獨設定他，難不成就是為了襯托炮灰攻魅力？
找茬路柴加那人一聽“補償”，露出心動又嫌棄神色來：“也行，但你不能借這個機會靠我太近……”
“還有十分鍾就九點了，我還以為就我不急呢。”黎喬進了門，將牙刷杯“砰”地往洗漱台上一撂，“唐宛楊跟我說，化妝老師九點鍾就到，這時候第一批已經快化上了吧？”
“嘶！”旁人倒吸一口冷氣：他們光顧著看熱鬧，差點兒忘了時間，跟正事比起來，被洗衣盆絆了一下算毛線！
原本還幫腔人立刻沒心思了，紛紛伸手去拽找茬那人胳膊：“算了走吧，衣服還沒換呢！”“多大點兒事啊，我那有創可貼！”……
那人瞬間被隊友反過來拉扯，活像吃了隻蒼蠅，但黎喬提醒得對，這事容不得他不急，隻得順著其他人腳步離開。
路柴加得以脫身，忙把盆放下，快步走到黎喬身邊：“謝謝……”
黎喬從鏡中掃他一眼，見他眼睛亮亮，笑容討好，看著更像隻熱情小狗了。
“不用，我隻是說事實，沒什麼好謝。”黎喬挑了下眉梢，“我不像某些人，那麼普通又那麼自信。”
門口傳來有人被門檻一絆、險些摔倒聲音，還伴隨著旁人吐槽“哎你今天怎麼這麼容易摔跤”……
那群人腳步終於遠去，路柴加笑了一會兒，又嚴肅起來：“那個，黎喬，你不快點兒嗎？”
他皺著眉頭，一臉認真：“你那天露一手確實很厲害，不過名次還是要靠粉絲一票一票地投，合適造型真很重要！你不能這麼……”他自己倒是差不多放棄了。
黎喬叼著牙刷，轉眸看他一眼。
路柴加以往關心黎喬，確實有那麼點同病相憐意思。誰知這會兒被黎喬這麼一看，他心裏卻突地一跳，心想黎喬氣場什麼時候變這麼厲害了？
那天黎喬確實很厲害，可他以為更多是玄學加持，沒想到這種再日常不過場景裏，黎喬還能有這個氣場！他是生氣了嗎？也對，他一向也不耐煩自己，可能覺得他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