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千山萬水(2 / 3)

林近溪向老任坦誠相待,至他於險境,她也有份。老任向來對林近溪寬厚耐心,事到如今還在自責沒讓林近溪過上幸福的日子,並向她保證可以處理好和前妻的複雜關係。亂成一團麻也可以抽絲剝繭,可林近溪和老任的問題和這團麻沒關係。

林近溪一直徘徊在說還是不說,老任被前妻逼的節節敗退,老任越憔悴她越說不出口。三個人終於坐到一張桌子前開誠布公。前妻說話滴水不露,從小之以情,動之以理,到有可能的最慘烈的結局,大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味道。老任被激怒了,讓她直接去告他,直接把他送進去算了。前妻把矛頭指向林近溪,認為老任的反抗全是因為林近溪,於是便揭穿這位林女士的真麵目,她從頭到尾都沒愛過老任,隻不過把他當個道具,林近溪無從辯駁。可老任更火了,不愛怎麼了?我愛她就夠了。

三個人攪在一段錯位的感情裏,老任和前妻兩個人更是家事公事理不出頭緒。林近溪起草了離婚協議留在書桌上搬離了任家。

下定決心了?我問林近溪。

我在,隻能幫倒忙,他們在一起,也許所有問題都不是問題。

老任求你,你怎麼辦?我試探道。

請他原諒吧!林近溪想了想,回答的坦然。

你想通就好。

有他的消息嗎?她望著白板。

想他了?

好像明白了,明白當年他從那段感情裏脫身有多難。

想見他?

他在哪?林近溪一雙閃著瑩彩的眼睛熱切的祈求我說出答案。

道乙《維摩詰經》送到徐澤遠手上,說道,

不悟師父交待過這本經你一定要讀懂讀透。

徐澤遠接過經微微一笑,道,《維摩詰經》心淨則佛土淨,宣揚大乘佛教應對應世俗,主張不離世間生活,發現佛法所在,提倡‘人不二法門’。你,這是又來勸我?

既然師兄懂這裏的道理又何必執著?道乙謹遵不悟囑托,做徐澤遠出家的阻緣。

到底為什麼,偏我就不能呢?徐澤遠百思不得其解。

師父他既然這樣交待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信,難道你不信?或許你留在外麵,比進到裏麵對眾生更有用處。

我隻想一心清靜,整理好師父未寫完的注解。

在家也能寫,不然在寺裏掛單也能寫。我看你便好好研習《維摩經》,吃透了興許便改了主意。道乙幫徐澤遠做了翻規劃。

等智現老和尚給我剃了度,再潛心研習不遲。

不悟執著於把徐澤遠攔在空門外的煙火人間,徐澤遠執著於跨入空門內的清風明月,道乙執著於對不悟師父的死生契闊。

道乙除了勸徐澤遠,還時常遊說智現老和尚,老和尚不是雙目微合打坐,就是在犯耳疾。

師叔祖,山下鎮子上的檀樾,您可知道?道乙一字一頓說的用力。

奧,抄經那個?智現問道。

就是抄經那個,您可不能給他剃度。

剃度,好,是大功德。智現聽反了。

師叔祖,是不剃,不能剃。道乙的兩手在智現眼前搖得像兩把小蒲扇。

不費勁,不費勁。智現,嗬嗬的笑著,一轉身,雙目微閉,入定了。

林近溪一路風塵,下了飛機轉乘長途客車,三個小時的盤山路,因為前不久的山體滑坡尚未完全修繕,汽車行駛了5個小時,趕到徐家鎮的時候已經午夜了。現在的徐家鎮已不是她初來過的樣子,午夜時分古街上依然亮著紅色絹紙紮的燈籠,酒吧人頭攢動還沒有打烊的意思,街道上年輕的戀人微醺的卿卿我我。她背著背包,沿途尋找著叫一屋的客棧,她大概還記得徐澤遠祖宅的位置。站在一屋的門前時,她看著這個她構想了無數次的安居之所,本來這是他們的歸宿。盛開的薔薇花爭先恐後的從灰瓦上垂到白色外牆,門兩邊的燈籠上寫著一屋,她知道他不在裏麵,他的身心都交付了一片清淨之地。明天他就要告別滾滾紅塵,萬千煩惱。她隻想遠遠的看他一眼,遠遠的看他們從未停歇過的愛情最後一眼。林近溪在門外久久駐足,她猜想徐澤遠住在一屋的情景,或許他就是在這裏把搜羅來的雜誌一一翻遍,尋找她的蹤跡。或許某個失望的午後,他魂不守舍一直盯著他的手機渴望她能打來一通電話。想著他的樣子,她遏製不住的哭著笑,又笑著哭。她用終極的逃避方式——嫁人,企圖用另一個人完全覆蓋他的位置,卻意識到,徐澤遠在她心裏的一席之地早已無可替代,並在一次次她的強行遏製下不斷長高長大,變得立體,她所做的一切反作用力行為僅僅證明他有多重要,她沒有一天停止過對他的思念,哪怕帶著誤解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