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亞熱帶海濱城市Z市,另外一個人卻在辭舊迎新的日子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愛。
盛世安在臨近新年的時候上班一直不太正常,主要是因為他正在跟老婆鬧離婚。
剛從海天回來的時候,他老婆因為在股市上虧本,想從他這裏挪點錢去補倉撈本,可是被他堅決拒絕了。從此,老婆跟他的關係更加惡化,並且完全不管家裏的事,對孩子她也不管不問。在家的時候,她除了上網就是睡覺,有時居然當著盛世安的麵跟別的男人在電話裏打情罵俏,再後來經常夜不歸宿。
盛世安本來不想離婚是看在她還照顧孩子的份上,可是現在既然她連孩子都不顧了,那維持這個家還有什麼用呢?再加上那天和淩雲聊時,他忽然意識到,Sunny可能真是對他還“昏”著的事實有所顧慮才匆匆逃掉的。所以他下定決心,結束這場已名存實亡的婚姻。老婆聽了他離婚的要求一點也不意外,看來她也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
兩個人既沒吵也沒鬧,隻是在孩子的撫養權上有些爭執,盛世安沒有想到的是,已經不管孩子的老婆在離婚的時候卻顯出了幾分母性的柔情,淚眼婆娑地要兒子跟著她,還說她寧可少分點兒財產也想要孩子。當然法官不會這樣認為,撫養孩子的一方自然應該多得。
經過激烈的爭奪,盛世安最終獲得了孩子的撫養權,兩室兩廳的房子歸盛世安所有,但他要給老婆六十五萬塊錢。首付十萬元,剩下五十五萬元,按每月四千元分期付款,十年付清。
盛世安對判決結果相當滿意。在新年來臨之際,了卻了一樁心病,他終於可以擁抱新的生活了!中午吃飯時,他喝了一瓶啤酒以示慶祝,回到家裏卻百無聊賴,若有所失。
他想到了上網碰碰運氣,看看是否能碰上Sunny。
自從那天晚上Sunny從激情燃燒的盛世安眼裏消失後,兩個人就失去了聯係,連短信都沒有一個,更別說見麵了。盛世安曾給她打過好多次電話,可她,要麼不接要麼幹脆把電話掐了;他也曾經試過用座機打了她的手機,她果然接了,可是當聽出他的聲音後,就立刻掛了電話。他還經常試著發短信給她,可也是石沉大海,杳無回音。他實在想不明白那天他究竟做錯了什麼或者說錯了什麼,讓原本已動情的她突然離去,而且從此不再答理他了。
他經常掛在網上,試圖能夠捕捉到她的蹤跡。
此時,滿懷希望的盛世安又一次登錄了他們最初相遇的網絡聊天室裏,可是沒有見到他渴望見到的那個名字。失望的他又想用手機再碰碰運氣,於是撥了她的號碼。
電話通了卻依然沒有人接。抱著最後一線希望,他發了一條賀歲短信給她,手機提示對方已收到短信,但一直沒有回複。兩個小時過去了,盛世安已經感到絕望,奇跡卻發生了。下午接近五點鍾,他的手機終於收到了Sunny的短信,說剛才開會沒拿手機,並感謝他的祝福,也祝他幸福快樂。盛世安激動得難以自持,用戰抖的手又發了一條短信:“方便電話嗎?”
片刻,他的手機響了,他按下接聽鍵,傳來的正是Sunny的聲音,他激動得吭哧半天隻說出一句:“你還好嗎?”
Sunny沒有回答,但盛世安分明聽到了啜泣聲,盛世安一陣鼻酸,眼淚已經湧到了眼眶,但他仍故作輕鬆地說:“新年了,快樂點吧!我請你吃飯怎麼樣?”話沒說完,他的聲音也哽咽了。Sunny嗚咽著說:“好!好!”
盛世安又問:“你想吃什麼?你定地方吧。”Sunny說:“中心廣場星巴克。”
盛世安說:“那裏好像沒什麼吃的。”Sunny說:“可是我想去那兒。”
盛世安明白了,那裏是他們初次相會的地方,預示著新的開始。於是他趕緊答:“好,就去那裏吧!幾點鍾?”Sunny說:“六點鍾!”
盛世安激動得發狂,馬上換上幹淨漂亮的衣服出了家門。
開車徜徉在海濱大道上,盛世安感到神清氣爽。由於時間還早,他把車子開在靠海的右側車道緩緩前行。他搖下車窗,吹著海風,聽著音樂,欣賞著窗外的景致,顯得優哉遊哉。
Z市就有這點兒好,北方早已是寒風刺骨、冰天雪地了,可這裏仍然是溫暖幹爽、天高雲淡、鮮花爛漫,正是一年裏最好的季節!
盛世安向大海的方向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綠地和間或點綴的花草樹木,再向遠望,就是波光粼粼的大海了;海麵上漁舟點點,海鷗輕曼;更遠處的半島上,高樓聳入雲端,並有白霧繚繞其間,若隱若現,如同海市蜃樓一般。
盛世安到達中心廣場的時候才四點多一點。他想,現在還早,不用擔心碰到Sunny,就順著商城的走道徑直來到了星巴克。
今天的星巴克好像沒有往日那麼多人。他要了一杯卡布奇諾,先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開始設計與Sunny見麵時的場景,很快他就確定了和Sunny見麵時的最佳場景。於是他從北側的門走出星巴克,拐到隔壁的KFC買了一杯草莓聖代,又走出來在室外的餐桌處找了一個不起眼的位子坐下,從這裏他能夠清楚地觀察到星巴克裏的情況,他感覺自己有點像FBI特工。
六點差十分鍾,讓盛世安心跳加速的時刻到了。隻見Sunny從商城的那個門嫋娜地走進了星巴克,環視一眼店內的情況,便到吧台買了杯咖啡,找了個座位坐下,然後又從書報架上拿了一本時尚雜誌開始翻閱起來。
盛世安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足足憋了有七八分鍾,眼看就要到六點了,他才衝了出去。
盛世安走進星巴克,來到Sunny的桌台前,一聲不響地靜靜站在那裏,像一尊雕像,默默地注視著全神貫注閱覽雜誌的Sunny。他的視線開始模糊了,眼淚在眼圈裏開始打轉。
大約一兩分鍾以後,Sunny才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自己,她猛然抬起頭來,和盛世安正好打了個照麵。當兩個人四目相望的時候,她的眼神裏先是驚詫,很快又轉為驚喜,隨後她的眼睛也立刻變得潮濕了……
Sunny的這段日子其實過得很不輕鬆,甚至可以說是在極其困苦中煎熬過來的。
她那天看到盛世安電腦上的那份狀告魯震的報告後,心就為之一震。
畢竟魯震曾幫她籌款把老公從牢房裏撈了出來,所以她內心總覺得欠著魯震很大的人情(盡管她後來和老公離了婚)。她想報答卻苦於沒有機會,這讓她心裏一直很是不安。當看到這份對魯震來說非常重要但也許他並不知情的報告時,她立刻意識到還情的機會來了。
另外,她心裏還有一個小算盤。魯震當時為幫她救夫是挪用的公款,他一旦因經濟問題被查,那什麼事情都可能被翻出來,很可能也包括為她挪用公款的事,如果不幫他,很可能自己也會被殃及。因此她就像著了魔似的一門心思隻想幫魯震通風報信,而根本沒有去想對盛世安他們可能造成的傷害。於是她就有意將盛世安支到洗手間洗浴,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報告存到了自己的電子郵箱裏,回家後又悄悄地發給了魯震。
可是就在她發完郵件長舒一口氣,以為可以輕鬆了的時候,內心的愧疚卻像突然從瓶子裏蹦出的巨獸,越變越大,最後變得巨大無比。從那一刻起,她開始背負對盛世安的負罪感。特別是後來她得知魯震不但沒事,反而更加不可一世之後,她的愧疚也變得更加深重,難以驅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