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停了下來,她的手中已經沒了柳枝,空空如也。
“你放下了劍。”書生有些不解。
“我的劍,在心。”
“我倒是忘記了,你是劍心道的傳承。不過,葉師叔已經先去,你又無人指點,能學到如今這般,當是天才。”書生好奇的打量著紅衣。在他眼中,麵前的少女太過神奇,無師自通自古皆有,可劍心道是什麼?那是傳聞中,連白龍七掌案都參悟不透的玄妙。
“有事?”紅衣的眉心突然跳了起來,一抹危機感在心中升起。
“小白失蹤了,他昨夜來過這裏,你對他做了什麼?”少年語出驚人。
“阿巴阿巴阿巴……”紅衣整人人都不好了。那個登徒子被她一腳踹下床……那麼大的一個人,她又沒有用力……
“你有病吧?”玲瓏的眼角顫了一下,一股無名火起。她感到自己被冒犯了,堂堂劍心掌案,竟然有人來質疑她。
“你沒有否認,這麼說……他昨夜確是來過這裏。”少年點了點頭,“小白有什麼好的,你不如和我做雙修道侶。你看……”少年原地轉了一圈兒,手足的竹簡‘唰’的展開,原來是一麵竹扇。他輕輕的搖著扇子,有山風來,吹動了他的衣。
“在下天璣劍小劍,人稱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天下無敵高富帥多情種子小郎君。”他的臉上帶著傲氣,俯瞰著‘玲瓏’,“到我的碗裏來吧,師妹。這天下,隻有我能護你。”
“你該吃藥了。”紅衣腳下一點,人已經出現在百步外。
山路上,劍小劍手裏的扇子停了,他的一雙眸子有什麼在顫動……
……
紅衣回到劍心閣的時候,劍心靈山的論劍台上已經多了一道身影,一席白衣。
“你沒有來。”紅衣停下了步子。
她看著白衣,心裏卻出現了登仙台的那道身影。兩道身影相互重合,一樣卻又有一絲不同。
‘是哪裏不同呢?’紅衣感覺此時的白衣多了一絲什麼,與昨夜很不同。
想起昨夜的‘荒唐’事,她不僅莞爾一笑。
“師尊說,你是我的劫————殺劫。”劍小白的手中多了一把劍,一把白色的劍。劍已出鞘,劍身有白色流光浮動。
這光更像是滿天的星辰彙聚成一條河流,在劍身來回流淌。又像凡間的煙火,凝成一劍,握在手中。
“你師尊……也許隻是玩笑。”紅衣的心裏突然漏了一拍。
她不知道如何回話。她的心中突然有一個念頭升起,一個她不想,也不願意看到的念頭。
“師尊玉天璣。已經在時間大河窺得一絲真意。雖為山人,棋道已位列仙班。他的話,錯不了。”劍小白的語氣慢了很多。聽在紅衣耳中,便是定下了決心一般。
“所以,你今日不來看我拜劍。隻是因為給我磨練劍意的機會!等我劍意出塵,以七峰劍意凝練二階劍心的一刻,在來。”紅衣的手中,多了一把劍。
劍是雲崖,這是她第一次在白龍崖亮出此劍。雲崖外麵的劍鞘雖然被黑色的裹屍布顫了無數層,裹屍布上黑色煙氣繚繞,可還是遮掩不住那黑棺的造型。
“你不來看我拜劍,隻是心中已經殺定了我。不多看我一劍,你的劍便不會亂。不多看我一劍,你的殺心便不會動搖。”紅衣的眼中不知何時多了一絲水光。
眼前的少年……不得不承認。
這個讓她不想麵對,不想見,甚至不想去念的少年。這個救了她無數次,這個‘娘親留在凡塵的後手’。
不知不覺,已經在她的內心,占了一片小小的地。
紅衣不知道,為何會有哭意。
‘不,我才不會哭。隻是天上的星雲太亮了,閃了眼睛。嗯,定是如此。’紅衣的劍出鞘。
雲隱好像知道紅衣的心,沒有劍鳴。透明的劍身內白色流雲也沒有浮現。很安靜,就像此時的紅衣。出奇的安靜。
“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天對你拔劍。”紅衣將劍抬到眼前,側著頭,看著透明的劍身。
星光下,劍身上倒映著一張臉。
一張不屬於她的臉。
“我非我,我是我,我為誰?我在何方?”紅衣臉上的紗不見了,露出了那張傾倒眾生的容顏。
今日,她不是月紅衣,亦不是月玲瓏。
她——是芸菲瑤。
她要用真正的自己,去麵對這個從來都不想麵對的少年。、
‘也許,他會再次死在自己的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