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國和夏國的戰爭進入了拉鋸戰的狀態。盡管金國一開始勢如破竹,但夏國畢竟是一個體量遠大於金國的龐大帝國,想要一口吞下實在太難。再加上雲翼的英年早逝給了雲桑極大的打擊,唯一繼承人的夭折讓他的野心和壯誌折損殆盡。金國的權貴內部開始暗自爭權奪勢,每個人都期待著金國下一代的繼承人能從自己家族裏產生。政局動蕩讓前線的金國將士人心浮動,奪下的城池接連被夏國收複了好幾座。
夏國皇帝慕容慶大喜過望,在後宮擺了家宴,既是為了一掃後宮多日的凝重氣息,也是為了安撫太後,畢竟十五日壽康殿的家宴不歡而散,讓太後很不開心。這一次,蘇貴妃很識趣地借身體不適為由不去出席了。太後眼不見心不煩,看著兒孫們濟濟一堂,心情逐漸好了起來,跟坐在她身邊的蘇倩儀有說有笑。
“母後,近來邊境喜訊不斷,我們已經收複了五個城池了,把金國蠻族趕回草原指日可待了!”皇帝滿麵笑容。
“哎,哀家總算是能睡個安穩覺了!如今戰事既然沒那麼緊急了,何不把楓兒先召回來?我都已經給他和倩儀賜婚了,他也該回來見見自己的媳婦兒了呀。”太後看了一眼倩儀,樂嗬嗬地說道。
皇帝沉吟了片刻,為難地說道:“兒臣知道您掛念楓兒,兒臣又何嚐不為他擔心呢?隻是楓兒眼看就要立下打敗金國的不世之功,若是現在半途而廢未免有些遺憾。金國太子雲翼已經夭折,國內人心不穩,我軍趁此良機正在迅速反攻,估計很快就能結束戰爭了。”
太後起初有些不快,後來轉念一想,又覺得皇帝說的有理,確實是為了太子好,所以就拍了拍倩儀的手,說道:“你就陪在哀家身邊,等楓兒風風光光得勝歸來吧!”
這一幕讓坐在席上的二皇子如坐針氈,眼看太子慕容楓就要帶著戰功收獲天下人心,然後迎娶他心愛的姑娘,這讓他如何不心急如焚!他知道自己不應該總盯著蘇倩儀看,可他又無法控製自己。今日的蘇倩儀氣色比前幾日好了許多,皮膚愈加粉嫩,菱角似的芳唇也有了一些血色。隻見她始終低垂著眸子,看不出是歡喜、羞澀還是哀傷,不管太後說什麼,她都隻是點頭抿嘴微笑。
這絲淺笑看在二皇子眼裏便是強顏歡笑,讓他心酸不已。他覺得蘇倩儀仿佛是一個飄蕩在天際的紙鳶,線被牽在他人的手裏,有人想讓她飄向皇帝她就隻能進宮,又有人想讓她飄向太子她也隻能聽之任之。相較於飛揚跋扈的蘇貴妃,她為何隻能如此任人擺布?就因為她的母親出身不高,隻是一個婢女?念及於此,又想到自己的生母也因為出身不高,隻能在宮中仰人鼻息,不免心中愈加憤懣,將那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倩儀,你的手怎麼這麼冰涼?是不是穿地太少了?快去加一件衣服!就穿前日哀家給你的那件白狐裘。一會兒吃完了飯咱們還要看戲,這麼凍著可不行!”太後慈愛地對倩儀說道。
倩儀應了一聲,起身款款離去。二皇子見狀也鬼使神差地放下了酒杯,悄悄跟著走了出去。好在席間人多,大家走來走去地敬酒寒暄,未曾有人注意他們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冷風把二皇子的酒吹醒了一半,他停下了追隨的腳步,怔怔地看著倩儀纖細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突然,蘇倩儀似乎是腳下一滑,竟然軟綿綿地癱倒在了地上。
二皇子心中一驚,幾步便衝到跟前,扶起蘇倩儀說道:“蘇小姐,你怎麼了?”
蘇倩儀的表情有些痛苦,緊緊蹙著眉頭,睜開眼睛虛弱地說道:“我沒事。隻是方才突然一陣暈眩。多謝殿下!”說完之後發現自己躺在慕容柏懷中,不由得羞地滿麵通紅,掙紮著站了起來。
“要不要我叫個禦醫來給你瞧瞧?”慕容柏擔心地問道。
“不用了。這幾日一直躺著養傷,許是躺地久了才氣血不暢,不礙事的。”倩儀低頭說道。
“身上的傷好些了嗎?”慕容柏又問。
“好多了,傷口都已經痊愈了。”倩儀有些不好意思。
“不要忘記塗我送你的藥膏,每天都塗一些,可以消除疤痕。”慕容柏忍不住說道。
“什麼藥膏?”倩儀不解道。
“就是一個綠色小瓶裏裝得藥膏啊,是我問秦禦醫討來送你的。你沒有見到嗎?”慕容柏急道。
“啊?是秦禦醫做的藥膏嗎?”倩儀答非所問。
“是啊,沒有人拿給你嗎?”
“哦,有的。我每日都會塗的。”倩儀笑道。
“那就好。”慕容柏說完,又問道:“你認識秦禦醫?”
“他有來給我瞧過病。”
慕容柏一想,那日他去壽康殿送藥之時,秦忘憂確實說他在壽康殿為蘇倩儀診病,所以恍然說道:“我竟傻了。你生著病,自然會認識宮裏的禦醫了。”
“不過近幾日他都沒有來。”蘇倩儀說完才覺得失態,不自然地笑了笑,又說:“他醫術那麼好,宮中一定有更加重要的人需要他去看顧。”
慕容柏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他這幾日常常去我那裏。這樣吧,我明兒跟他說一聲,讓他來給你瞧病。他醫術確實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