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3 / 3)

“好啊!”徐世楚仍然在笑,眼光盯著冰兒。“可是,冰兒,你原諒我了嗎?”冰兒的眼光無法直視他,她低下頭去,一地的花朵使她又慌忙轉換視線,牆上也是花,她再轉頭,桌上也是花,窗上也是花。“你……”她喃喃的說:“是個瘋!”

“是啊!”徐世楚接口:“你總不能生一個瘋的氣,對不對?”冰兒臉色更加尷尬,李慕唐覺得自己不能不挺身而出了,他走上前去,挽住冰兒的腰,清晰的說:

“我想,冰兒早就原諒你了!”

徐世楚眉頭一鬆,唇邊立即綻開了一個毫無心機的笑。他伸出手去,熱情的、用力的拍著李慕唐的肩膀,大聲的、快活的、豪放的說:“慕唐,謝謝你,好朋友的用處就在這種地方!你一定在冰兒麵前講了我許多好話,否則,冰兒怎麼會這麼容易就原諒我!”他笑嘻嘻的伸手去拉冰兒的手。“冰兒,這幾天,真漫長得像幾千幾萬個世紀!我不止對不起你,我還對不起阿紫……”他對阿紫深深一鞠躬:“總之,我是瘋,請各位多多包涵!慕唐,改天我到你診所去,你開點藥給我吃,治治我的瘋病,免得我總是犯錯……”他發現冰兒退後了兩步,就逼過去,伸出雙臂,預備給冰兒一個大大的擁抱。“冰兒,不要拒人於千裏之遠,不要板起你那張漂亮的臉孔!來……”他撲過去。冰兒往旁邊一閃,腳下被花盆一絆,差點摔一大跤,慕唐伸出手去,冰兒就趁勢偎進了李慕唐的懷裏。

“徐世楚,你坐下來,我們有話要談!”阿紫喊著,有點焦急。“世楚,”李慕唐擁緊了冰兒,急促的接口:“請不要激動,我也有話跟你說……”“哦?”徐世楚有點懷疑了,他站住了,凝視冰兒。“冰兒!”他柔聲呼喚:“你怎麼不說話呢?你今天請了很多代言人嗎?”

冰兒把頭埋向慕唐的懷裏。

“慕唐,”冰兒低語:“你告訴他吧!”

“喂!冰兒!”徐世楚的臉發白了,他大聲叫著。“你有什麼話,你自己對我說,不必要別人轉達,我們之間,用不著第三者傳話!”冰兒終於抬起頭來,背脊也挺直了。

“你不是說,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嗎?”她說,眼光深幽幽的閃著光。“你不是說,我是個長不大的孩嗎?”

“哦,那個話呀!”徐世楚聳聳肩。“那是瘋說的!我剛剛不是已經解釋過了嗎?一個犯了罪的瘋說的,那種話你怎能認真?你以前也跟我說過結束了,難道我們就真的結束了?吵架的時候,大家都是口不擇言的……”

“可是,”冰兒的聲音低而清晰。“你……來晚了,太晚了。”

“什麼意思?”徐世楚的臉色更白了。

冰兒偎進了李慕唐的懷裏,把麵頰幾乎藏進慕唐的肩頭,她悄語著:“慕唐,還是你跟他說吧!”

李慕唐不由自主的挽緊了冰兒,直視著徐世楚,他清楚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徐世楚,我和冰兒戀愛了!”

室內安靜了幾秒鍾,冰兒更緊的偎向李慕唐,她的身在微微顫抖著。徐世楚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李慕唐臉上了。

“假的!”他說。“真的!”慕唐說。“假的!”“真的。”徐世楚重重的呼吸,胸腔劇烈的起伏著,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李慕唐和冰兒,嘴裏卻叫:

“阿紫!”“哎!”阿紫本能的應著。

“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哦,”阿紫咽了一下口水。“我想,他們是真的。”她困難而艱澀的說:“他們是……很認真很認真的戀愛了!”

“戀愛?”徐世楚打鼻裏哼著:“在三天以內?戀愛原來如此容易啊!”“你應該比我更了解戀愛有多麼容易……”冰兒輕哼著說。徐世楚忽然一個箭步,走上前去,就伸手要抓冰兒的肩膀,李慕唐看他來勢洶洶,慌忙攔在前麵,一把握住了徐世楚的手,大聲的說:“你不許碰她!以前,她是你的女友,你要怎樣我管不著,現在,她是我的女友,請你對她保持距離和尊敬!我知道這事情聽起來荒唐,對你也是個意外和打擊,但是,每個人都必須麵對已經發生的事實。徐世楚,我抱歉,我必須很坦白的告訴你,我愛冰兒勝於一切……”

“偉大!”徐世楚打斷了他,大吼著,聲如洪鍾,連天花板都震動了。“這是什麼時代?三天以內,愛人背叛你!朋友欺騙你!這是什麼時代!”他提起腳來,用力對麵前的花盆一踢,一連串的花盆乒乒乓乓的倒了下去,他開始在房間裏亂跳,像個負傷的野獸,每跳一下,就踩碎一個花盆,因此,是跳得鏗然有聲的。然後,他停在牆邊,越來越憤怒,他握著拳,狠狠的對牆上捶下去,桃紅色的花瓣紛紛下墜……像一片花雨。他不住的、不停的捶著牆,花瓣就不住的、不停的飄墜下來。但是,玫瑰花梗上多刺,隻一會兒,他的拳頭已沁出血跡來。冰兒悄眼看過去,不禁失聲叫了出來:

“你出血了!不要捶了!”

徐世楚倏然回頭,眼睛裏充著血,臉頰漲得通紅,他一直問到冰兒臉上去。“你心痛嗎?我出血你會心痛嗎?你敢說你已經變了心?你敢說你不再愛我嗎?”冰兒慌張後退,又躲進李慕唐懷裏去了。

“徐世楚!”阿紫跑過來,用力拉住了徐世楚。“徐世楚!”她大聲喊著。“男漢大丈夫,應該提得起,放得下啊!”

徐世楚站住了,他凝視著阿紫。好半天,不動也不說話。

“阿紫,”他終於開了口,低沉的哼著,像隻鬥敗了的公雞。“連你也這麼說了嗎?連你也這麼說了!那麼,我是真的失去冰兒了?”說完,他垂著頭,拖著腳步,沉重的,沮喪的,一步一步的走向門口,拉開門,他走出去了。

屋內的三個人,對著一屋的花海,誰都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