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進門之人,正是那先前跟蹤刀雪客,又在門外窺探的一葉劍門弟子。柳凝眸見此人闖入,自己的謀劃被人偷聽,不覺有些惱怒,青蛇劍指向那人問道:“你是何人,竟敢在門外偷聽,還擅自闖入本觀主廂房!”那人伸手到自己脖頸之處,揭下樹脂麵具與假發,原來那人正是擅長易容之術的九幽金雀,饒夢璃!
“小璃,你來此何幹?”刀雪客甚是吃驚,將饒夢璃拉到自己身邊,用身子護住她,背對柳凝眸的劍尖。饒夢璃自知理虧不敢與他對視,隻是低頭,雙手攥著衣角,不發一言。原來饒夢璃早上聽聞刀雪客自稱有法救治洛白衣,又不肯明說,已經起了疑心。待刀雪客出門,柳緣君去追,自己亦悄悄跟上,躲在暗處。雖不曾聽得二人談話,但觀察二人表情,更覺得事不尋常。待晚飯用畢,眾人皆回之時,刀雪客獨自出門去找柳緣君,她便打昏了一名一葉劍門的巡山弟子,借他的衣服和容貌,易容一番,悄悄跟上刀雪客,躲在門外偷聽。若不是她主動闖入,憑她的易容本領和隱藏氣息腳步的功夫,刀雪客等人必不能察覺。
柳凝眸見狀,便已明了於心,便收起青蛇劍說道:“原來是善於易容的九幽金雀饒夢璃,貧道今日算是見識了。十鬼堂果然是不乏能人。饒姑娘權且放心,貧道說過,並不會要雪公子的性命,隻是要他的血。”
饒夢璃星眸掃向柳凝眸,質問道:“你這怪道人,休要唬我。哪有人要收集他人血液?況且將血液給了你,人還怎麼活?”柳凝眸聞言笑道:“此言差矣。我非要他一身血液,大量出血固然性命不保。少量失血並不會影響到根本。貧道與雪公子無冤無仇,日後還要雪公子相助。我怎麼舍得加害與他呢?”說罷,還向刀雪客拋了一個媚眼。刀雪客自是不會理會他這般模樣,倒是饒夢璃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雪哥哥萬不會答應。”“不,我答應你。”刀雪客看著已是半倚在懷中,滿臉慌張與驚訝的饒夢璃,又看了看柳凝眸,做出了如此決定。
柳凝眸幹笑兩聲:“好個爽快的刀雪客。”便從寬袍袖中取出一隻玉碗,又將青蛇劍翻轉,劍柄向前,一同遞到刀雪客的身前,“請吧。”刀雪客不帶絲毫猶豫,接過碗和劍,一旁的饒夢璃扯住他的袖子,投來哀求的眼神,瞳孔中已有淚光,止不住的搖頭。刀雪客用手肘輕輕推開饒夢璃,將玉碗放在柳凝眸身前的木案上,右手持劍,伸出左手,隻將那劍刃靠在左手手腕之上,輕輕一劃,白皙的皮膚上立刻裂開了一道小口子,殷紅的鮮血從傷口中滲出來,沿著手腕向下滴落,滴滴落在那玉碗之中。
時間仿佛凝固在這一瞬間,三人之間的氣氛也略有些尷尬。刀雪客伸出的左手手腕還在滴血,身形已有微微晃動,那滴落的血已然快連成一線,可他的眼神已然堅毅。柳凝眸的雙眼緊盯著那玉碗中漸漸積下的深紅血液,不覺已有些迫切和激動。至於那饒夢璃早把雙眼緊閉,俏臉也扭向一邊。兩行清淚已然順著臉頰滴下,不知是不願讓刀雪客見到自己流淚,還是不想看到刀雪客如此這般慘狀。
血液漸漸積累,顏色也愈發猩紅,空氣中亦透出幾絲血腥氣味。碗中血液已有大半碗,刀雪客緊要槽牙,雙眼瞪圓,臉色煞白,連嘴唇也失了血色。終究扛不住,右手送開青蛇劍飄然落地,發出嗡嗡的響聲。刀雪客後退數步,身形晃動,似要跌倒,饒夢璃立刻做出反應,將刀雪客抱在懷中。但刀雪客畢竟是個男子,身形高大,體重也遠遠高於饒夢璃,饒夢璃支撐不住隻得自己跪坐下來,將刀雪客的頭靠在自己懷中,將他整個人斜躺下來。又從懷中取出一條黑色,繡著金雀的手帕,忙給刀雪客包紮左手,止住流血。
柳凝眸不禁用舌尖舔了舔嘴唇,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喘息的刀雪客,又從懷中取出一瓶藥,丟給饒夢璃,饒夢璃亦伸手接住,問道:“此為何物?”柳凝眸漫不經心的答道:“此乃我獨門煉製之藥,青花淬玉露。乃是用於滋補生血的靈丹妙藥。你將此物一次滴上三五滴在他口中,再運功調息。他自是練武之人,體格康健,不消半晌便能恢複如常。”
“我如何信得過你?怎知你不會在此中下毒?”饒夢璃一臉戒備。柳凝眸笑道:“信與不信,皆在於你。貧道說過,貧道對他的性命不感興趣,何必加害於他?還有,你既然已經在門外聽到,貧道也不瞞著你。貧道與刀雪客許下了三件事,他已應兩件。這剩下的一件,是叫你十鬼堂若是在下一場比武中碰上我青蟒盤山觀,則必須敗陣。貧道不為難你,你等先回去與那蕭無痕自行商議,明早給貧道個答複。若是答應了,貧道立刻施法診治洛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