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雪客忙眯著雙眼,用袍袖將眼前灰塵撣去,見身旁嬌小的楚輕安身子還在顫動,止不住的咳嗽,便從懷中取出一塊方帕,那方帕原是前日在柳緣君房中,饒夢璃為自己包紮手腕時留下的,清洗完畢後竟一直擱在自己身上,忘了交還給她,一直帶在身上。沒想到今日還派上了用場。刀雪客用那方帕替楚輕安掩住口鼻,楚輕安冷不防被捂住口鼻,先是一驚又隨即反應過來,接過那方帕又放在手中仔細的瞧了瞧,見那方帕上繡著一隻金雀,不似男人該有之物,笑著問道:“這又是哪位紅顏知己送給你的?”刀雪客答道:“隻是寄放在我這裏罷了。”
待煙塵漸漸平息,屋內又無燭火,實在是難以看清。刀雪客便從懷中取出一隻火折子,吹燃之後便用手護住火光,摸索著將庫房內的燭台一一點燃,那原本不見五指的昏暗庫房刹那之間便被昏黃的燭火充溢點亮。那一排排各式各樣的武器橫列在眼前,品質雖不算是件件上品,卻也有幾件品質不錯的兵器,卻不曾看見有刀。楚輕安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便跑去角落,扯出一隻大箱子來,那箱子乃是一隻鎏金鉚釘紅漆鐵箱,也是積了許多灰塵。楚輕安蹲下身來將那隻箱子上的塵土撣去,又在箱子上靜靜的撫摸了一番,好似做了甚麼決定一般,便將它打開,那偌大的箱子裏便單單放著一把寶刀。楚輕安取出那寶刀遞到刀雪客麵前,刀雪客接過那刀,細細端詳:烏木點漆長刀鞘,末端鎏金作點綴。樺木裹金為刀柄,上刻片片紅飛葉。下纏紅繩飛葉穗子,擋手鑲嵌青烏玉。再將那刀刃抽出,聲脆而不濁,刃光而不汙,點點寒光刀身閃,斬斷長空劈風響。刀身細而狹長,與刀柄一般粗細。那擋手上一寸深深地刻著一個“葉”字。刀雪客將刀刃回鞘,點點頭道:“確是一柄好刀。”
“它叫尋葉,既然你也覺得它是好刀,本姑娘就將它贈予你。”楚輕安笑道,刀雪客方再欲回絕,卻被楚輕安搶先開了口:“若你推辭我便大聲喊叫,再一口咬定是你潛入我家庫房盜得寶刀,這樣一來你十鬼堂的聲譽恐怕便更不如前了。”刀雪客被她如此威脅,一是驚訝這大小姐竟如此鬼靈精怪,二是實不想因為這等事扯上十鬼堂眾人,便不再推辭:“如此便多謝楚姑娘厚恩,但凡日後有需要在下的地方,縱使刀山火海,在下也定當一闖,以報姑娘厚恩。”
“我何時要你報恩,將此刀贈予你隻是讓你有一件能與折雪劍相當的兵器,免得日後再試探你刀法之時,你若敗了便不得以兵器作為借口。”楚輕安背過身去說道。二人正欲離開之時,忽聞庫房之外木橋上傳來叫喊之聲:“何人在庫房?”“不好!定是巡夜的弟子來了,你快躲藏起來!”楚輕安聞聲大驚,忙叫刀雪客躲起來,可那庫房之中盡是排列的兵器,有何處可以躲藏。慌忙之中隻得打開那大箱子,刀雪客俯身躲在其中,權且做藏身之處。楚輕安又將箱子扣上,忙平複自己的心情,不讓外人看出有甚麼怪異之處。
遊晉文又喊一聲:“何人在庫房?”便推門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兩位巡夜弟子。見楚輕安一人在此,身後是那裝著寶刀的箱子,便問道:“輕安?你深更半夜跑到庫房作甚?”楚輕安忙扯出笑容來說道:“師兄,原來是你啊,我來庫房看看兵器嘛。你又來這裏幹嘛?”楚輕安腦子一轉趕緊將問題拋回給遊晉文。遊晉文說道:“方才巡夜弟子巡夜至回廊,發現庫房這裏有燭火便來向我彙報,我道是有甚麼賊子闖入,原來是你。你為何穿著夜行衣,把裝著尋葉的箱子搬出來?”楚輕安聞言驚出一身冷汗,生怕遊晉文走過來去動那隻箱子,箱中的刀雪客更是屏住呼吸不敢出聲。楚輕安又笑道:“我將尋葉拿出來看看嘛,穿著夜行衣是怕被爹爹撞見又要怪我不早早休息。再說我後日就要和寒山道觀的老道士比武了,今晚便到這僻靜之處來練練武嘛。”遊晉文點了點頭說道:“師父教訓你也是關心你。明天便是第二輪最後一場比武,雖然重要但是你也不可太過勞累,還是得以你的安全為上,快到子時了,早點回房歇息吧,不然明早又沒有精神。”楚輕安跑到遊晉文身邊將他轉過身去,緩緩推出門去,笑道:“多謝師兄關心,我馬上就回去休息了,師兄也早點休息哦!”遊晉文搖了搖頭,對這個任性的師妹,連師父都奈何不了她,更何況自己。便不再多管,帶著巡夜弟子往別處去了。
楚輕安探出頭去,見遊晉文確實離開,四下已無他人,忙將門關上,跑回箱邊,打開箱子。刀雪客忙從中站起,閉氣太久他也有些吃不消,便是大口大口的呼吸。楚輕安用手掩住嘴巴,卻不禁笑出聲來:“你沒事吧?”刀雪客氣息漸漸平穩,便答道:“好多了。”說罷,便從箱中走出。兩人將燭火一一吹熄,並肩走出庫房,再將房門關好。兩人便在月色之下並肩坐在庫房門前的台階上。楚輕安輕挽秀發,托著香腮,仰頭看著月亮。刀雪客看了看她不施脂粉,卻精致秀麗的臉龐,就如同那空中的皎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