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尚聞言卻猶豫起來。客雪山莊之人除了曆代門主下山尋找弟子與采購物品之外從不入世,即便是采購物品也是由專人來辦,正常弟子是絕不可能下山的。這雖然禁錮了他們的自由,卻也是對他們的保護和對客雪山莊的保護。一旦入莊,生老病死皆在山莊之中,就連結親也是與熟識之人。那蘇文氏原本就是蘇尚之父蘇瑾收的女弟子,年少時蘇尚蘇文氏兩人互相愛慕,這才促成姻緣。
“你方才還說不希望阿雪一生依賴於我們,如今提及下山入世卻又猶豫起來,豈不是自相矛盾?”蘇文氏質問道。他二人夫妻感情一向很好,相敬如賓幾十年,唯獨對這蘇陵雪下山入世之事爭論不休。蘇尚也知道,唯有入世才可讓蘇陵雪有所成長,不至於在這山莊之中做個井底之蛙。
但蘇尚身為莊主,要為整個山莊著想,不能因為一己之私便打破門規,讓自己的孩子下山。如此一來,不僅對其他弟子不公平,隻怕到那時,客雪山莊的百年基業也將因此動搖。
想到這蘇尚便沉默不語,蘇文氏也是無奈的歎了口氣,兩人又坐了下來,心平氣和的商討起來。一名侍者端著茶盤上堂而來,將兩盞茶水放在桌上。又捧起一盞遞與蘇尚,將另一盞遞給蘇文氏,說道:“莊主和夫人請用茶。”
二人正巧交談的口幹舌燥,接過茶水便各自呷了一口,那侍者便退到了一旁,謙卑的躬身侍候著。蘇尚喝完了茶,輕輕一揮手對那侍者說道:“你先下去罷。”誰知那人竟站著不動,仿佛沒有聽見一般。
蘇文氏便說道:“我與莊主還有些事要商議,你先退下堂去。”
那侍者仍不退開,緩緩抬起頭看著蘇尚蘇文氏,那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也有些陰冷,那人冷冷的說道:“蘇莊主,不知這蝕骨灼心散的滋味兒如何?”
“蝕骨灼心散!”蘇尚聞言臉色巨變,他雖常年在這山莊之中生活,但對江湖中的事也了解不少。這蝕骨灼心散乃是由七中毒蟲與十四鍾毒花毒草放在一起碾成深棕色粉末,這毒藥本無味道,若是融在茶水之中更是無法辨認。若是被人服下,不消片刻便會令人初刻便會內裏消散,武功全失,毒入血液深入骨髓便會使骨骼腐爛,血液逆行,心脈崩斷,死狀奇慘。
蘇尚當然知道這種毒藥的厲害,便覺腹中劇痛,骨頭酥軟,忙封住自己的穴道,減緩毒性發作,但蘇文氏已然多年不練武,功力倒退,抵擋不住毒性,霎時吐出一口黑血,滴在地上,那黑色的血液一碰到地麵便騰起一陣白煙,足以可見那毒性的威力。
蘇尚趕忙來到蘇文氏身邊,將她抱在懷中,連聲呼喚道:“夫人,夫人!”可如今的蘇文氏瞪圓雙眼,臉色慘白,口中不斷的湧出黑血,隻是奮力的張嘴,似要說話,卻發不出聲音。蘇文氏拚盡全力才斷斷續續的吐出了幾個字:“快......阿雪......走......”說罷,便倒在椅子上。
此時蘇文氏麵露驚恐,蘇尚身後騰起一陣涼意,忙轉身去看,見那侍從一掌拍來,便伸手出掌,四掌相對,兩人皆臉色一變,僵持了片刻,各自退了三步。蘇尚身中劇毒,方才對掌又催動內力,加速了劇毒發作,自己也嘔出了一口黑血。
那侍者見了,便大笑起來:“蘇尚!你的死期到了!我倒要看看,你如今身中蝕骨灼心散,還能堅持多久!”
“你究竟是甚麼人......”蘇尚佝僂著身子,按住胸口,他已感受到血液開始逆行,內力亂作一團且漸漸消散,渾身提不起力氣,便喘著氣問道。
正說話之間,那房頂上出現了極為繁雜的腳步聲,又突然一聲轟然巨響,那大堂的房頂便破了一個大洞,那木梁和瓦片的碎片墜落下來,碎成無數片,又激起一陣灰塵。一束光亮照射進了大堂,七個黑衣人紛紛從那洞中跳下,落在大堂當中,與那侍者站在一起。
“你們......早有預謀!”蘇尚吐出一口血,強提著氣說道。
青狻猊的奸笑聲回蕩在大堂之中,他冷笑著說道:“不愧是客雪山莊的莊主,身中劇毒能接下我這位兄弟一掌,還能站在這兒和我們幾個說話。不過事到如今,你已經無路可走了!”
八個人便一齊說道:“蘇尚,還不交出玉佛!”
蘇尚恍然大悟:“原來你們是為了那傳說而來。隻可惜......殺了我,你們也找不到那玉佛!”
“師父,師娘!”葉天笑與柳緣君帶領著三十四名弟子聞聽大堂聲響便前來查看,見八個人站在堂中,而蘇文氏滿身黑血倒在椅子上昏迷不醒,蘇尚更是滿頭大汗,嘴角還有血跡,分明是中毒又受了內傷所致。
蘇尚見柳緣君等人來到,忙叫喊道:“你們快走!快下山去!帶走阿雪,保護好他!”急火攻心,蘇尚又嘔出了一口血,驚得柳緣君等人便要來救他:“我等與客雪山莊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