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理枝走到門邊,將耳朵貼在門上,門外毫無動靜,這才快步回到顏儒羲身旁,壓低聲音說道:“老兄即是江湖人,自當認識一人,名叫刀雪客。”
“不錯,我自認得。”顏儒羲側耳傾聽。
“此人的同黨近日出現在我傾雲府附近,王爺有令,一旦他們進城,須將城門關閉,封鎖三日,拖延時間,以給王爺之計有足以施展的時間,三日之後,即可開城。所謂的所有城池皆封鎖,不過是為了配合傾雲府演一場戲罷了。”
說罷,宿理枝又為顏儒羲敬了一杯酒,半調侃的笑道:“小弟已將所能說的盡皆告知老兄,不知現在,這杯酒還可飲否?”顏儒羲遂大笑起來,轉身接過那酒杯複又一飲而盡,兩杯烈酒下肚,顏儒羲的臉上已有三分醉意。
兩人麵對麵坐著,顏儒羲晃著酒杯不禁問道:“宿大人肯將此事真相告知與愚兄,真是感激不盡,理當痛飲三千杯。”
正當顏儒羲想要再飲一杯時,卻被宿理枝壓住手腕,阻止道:“老兄還是早日回到山莊之中處理要事為好,切莫醉在我傾雲府衙之中,豈不落人口舌?”
顏儒羲將臉貼近三分,那微笑逐漸詭異,又帶了幾分冰冷:“宿大人心思縝密,想必對我此行的目的早已了如指掌。”宿理枝也附和著笑道:“非我之能,實是王爺謀略深遠也。”
“可大人將王爺的安排全都告知愚兄,若是讓王爺知曉,豈不是大禍臨頭?”顏儒羲的臉越來越陰沉,一改往日和善的模樣,宿理枝看在眼中,毫無懼色,仍大笑著說道:“你我同為王爺效力,本是一家人,又有何不可明說?足下憑著一本銀月挽桑劍的劍譜就換來了王爺的信任,我豈能不信任顏長老?”
說罷,兩人皆大笑起來。笑聲戛然而止,顏儒羲將酒杯穩穩當當的放在一旁的桌上,拱手施禮,拂袖而去。宿理枝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隻是微微一笑,慘白的臉上不帶一絲感情。
城門再度打開,隻是百姓依舊被困在城中,僅有顏儒羲一人一馬出城離去。
折返銀月山莊,托弟子告知洛白衣與楚輕安,叫他們稍安勿躁,說是顏儒羲已和宿理枝談妥,宿理枝願意送個人情,靜待三日之後,於深夜無人之時開城放他們離去。宿理枝與顏儒羲所想的皆是遲一日放出百姓,從而造成特意放出柳緣君等人的假象。
而第一時間知曉這安排之時,洛白衣遂飛鴿傳書,將此事告知柳緣君三人,叫他們做好準備,三日之後便可出城。眾人但見能出城,雖還要再等三日,也不再執著了。
倒是那楚輕安,心想著還有三日之期,一定要趁此機會,煉出丹藥。而此時在一葉劍門之中,遊晉文早已做好萬全的準備,英雄帖也發布出去,萬事俱備,隻差逼刀雪客說出玉佛的秘密。
如今的遊晉文換上了一身素白的錦袍,上繡一條過肩金龍,披一件猩紅的外袍,裏子是漆黑一片,雪白的頭發也束成一個發髻,頭戴紫金鳳翅冠,眉間有一道閃爍的金印。雖極力壓製住鐵青膚色的顯現,但卻藏不住那發黑的印堂和滿臉的邪氣。
盛裝打扮的遊晉文與那被綁在木樁上,穿著殘破不堪的血衣,披頭散發,傷痕累累,滿身血汙,奄奄一息的刀雪客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遊晉文緩步走入地牢,負責拷問刀雪客的弟子見遊晉文前來,立即起身拜道:“恭迎至尊。”
遊晉文掃了一眼兩名弟子,隨口問道:“問的如何了?”
“回至尊,還沒有問出來。”兩名弟子垂下頭去,自知辦事不利,生怕被遊晉文處罰,聲音好似蚊子嗡嗡一般細小。誰知遊晉文並沒有責怪他們,而是微笑著說道:“你們辛苦了。”說罷,又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兩人隻道是撿了一條性命,有些激動的抬起頭來,遊晉文又笑眯眯的說道:“出去罷,本座單獨和他談談。”“是!”二人領命退去,路過遊晉文還未走出兩步,忽的一陣狂風襲來,二人驚得轉頭去看,隻見遊晉文臉色鐵青,雙目赤紅,露出那細長的獠牙和指甲來。
兩名弟子下破了膽,無力的跪坐在地,還未及叫出聲來,腦袋上早各自挨了遊晉文一掌,可遊晉文手掌轉動,指甲深深的刺入弟子的頭顱之中,將其精氣與功力盡皆吸入自己體內,占為己有。黑氣翻騰,很快便包裹住了兩名弟子的軀殼。
顫動著的肉身逐漸發黑,幹枯,很快便隻剩下一層黝黑如黑炭般的皮膚附在那兩具白骨之上。遊晉文又將兩掌緊握成拳,兩具屍骸便霎時間灰飛煙滅。遊晉文收了內力,舔了舔嘴唇,收起指甲獠牙,臉色漸漸轉白,恢複了普通人的模樣。
“無能的東西!”遊晉文輕聲咒罵道,轉身掃視著這間極為狹窄的地牢,滿地皆是不同樣式的刑具:子母銬,鐵鏈,皮鞭,竹簽,烙鐵,老虎凳。而刀雪客的兩隻手臂被冰冷的鐵鎖牢牢的綁在了木樁之上,整個人幾乎是半懸掛著,意識早已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