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書生意氣報國誌(1 / 3)

“我能理解阿雪的用心。”柳緣君平靜的說道,“我也會支持他這麼做。”

任山淮氣的直發抖,顫抖著指著柳緣君道:“難道你二人忘了客雪山莊滅門之仇!”洛白衣方想說話,看了一眼柳緣君的臉色,也隻得緘口不言,低下頭去。

柳緣君麵沉似水,平靜的望著已然漲紅了臉的任山淮道:“不。恰恰相反。正是因為我與阿雪都難以放下滅門之仇,才會做出如此決定。”

任山淮見她如此果決,便想聽她說辭,咬著牙強壓著怒火又坐回了祝清秋身旁說道:“我倒要看看你們有何理由?難道這堂堂的大薑國,就要靠他一個江湖人去拯救麼!?”

祝清秋輕撫著他的後背,為他消氣,不敢多言,隻是頷首歎息。

“我與阿雪,雖受那應無疾算計,導致客雪山莊滅門,此仇此恨,我二人銘記心間,永不敢忘。但銘記仇恨,不是讓我們失去神智不顧一切的去報複,我師父臨死之前曾囑托與我,好生照顧阿雪,切不可讓他沉溺於仇恨,糾纏其中,以致毀了一生。仇恨不該是困住我們腳步的絆石,而是驅使我們走下去的動力。”

“如今阿雪不再隻顧及眼前的仇恨,他看的更為長遠,我自然為他高興。我們雖為江湖人,但身為薑國子民焉能視國家危難於不顧?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若國家有難,百姓皆可手執利刃保家衛國,更何況我等習武之人。空有一身武藝,隻知道打打殺殺,又有何用處?”

“如今朝鷹族的細作已然滲透朝廷內部,若不盡早除之,等他們根深蒂固之時,就是我大薑亡國滅種之日!應無疾是我們所結識的唯一有能力能帶我們進攻清君側除奸臣的人,我們雖與他有仇,可他身為當朝王爺,必不會陷國家安危於不顧,若我們與之聯手,必能懲奸除惡,保萬民安危。”

“否則,國將不存。國若不存,家焉在哉?隻因為我與阿雪家飽受滅門之苦,甚至其痛楚。我們才不忍百姓萬民與我二人一樣!妻離子散,流離失所,家破人亡!”

“如今阿雪肯為了國家安危,救萬民於水火,暫時放下私人恩怨,我想,即便是我師父師娘在天之靈,也會頗感欣慰,保佑他此行,必能鏟除奸臣,還我薑國一個太平盛世!照我看來,這才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所為!”

柳緣君一番話語說完,洛白衣汗如雨下,自慚形穢。立即起身拱手拜道:“先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知老刀和師姐的良苦用心,既然已然決定了,那我也再無異議。至於那應無疾,暫且放他一馬便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等將那朝鷹族趕出中原之後,再與他算賬不遲!”

柳緣君方才所說有理有據,洛白衣與祝清秋皆心服口服,願意助刀雪客一臂之力。而那任山淮則是麵色難堪,咬牙切齒,最終長歎一口氣,一言不發的拂袖而去,獨自出了茅廬大門往後山走。

祝清秋與柳緣君相視一眼,柳緣君點了點頭,她便快步趕出,上前去追任山淮。洛白衣也想去追,卻被柳緣君攔住,笑道:“隻管讓他二人去談,你去瞎摻和甚麼勁?”洛白衣撓了撓後腦傻笑道:“也是啊。”

柳緣君歎口氣道:“希望清秋能勸得動山淮罷。”

且說那任山淮躲在後山中,心裏煩悶,取出那隨身帶的長簫,湊到嘴邊,那悠揚清澈的曲子便從那指尖與音孔的接觸之間傾瀉而出,緩緩流淌。任山淮沉浸在樂曲之中,一時把滿心的愁苦與怨念皆拋之腦後。祝清秋也隻是遠遠的看著,並不靠近。

那曲子悠揚清澈,高亢遼遠,滑,倚,疊,顫,贈,轉折之間卻無半點圓滑,風骨盡顯,寧折不彎,原先的曲調倒還算柔和典雅,待一陣風過後,滿地枯黃葉輕飛,那簫曲有如高山流水,瀑布傾瀉,愈發急促,激流衝石,白浪飛星,引得落花片片,雁落魚沉。

曲調再轉,一時間宛若四周火起,火光之中刀劍殘影,嬰兒啼哭之聲亦在其中,包含天地萬物,藏盡人生冷暖,忽而望見天邊一輪銀月,孤零零的懸在半空,淒寒的月光若秋霜浮起,祝清秋深深為那曲調描繪的場景觸動,回想起兒時那場大火,不覺已是淚流滿麵。

一陣曲過,簫聲戛然而止。

淒涼的秋風卷起任山淮墨色的衣角,緩緩放下長簫,望著那滿目蕭然的秋景,心情也順暢了許多。祝清秋被那簫聲震撼,立在任山淮身後有如一尊石像一般,過了許久,才緩緩說道:“此曲有名否?”

任山淮早已料到祝清秋必會跟來,也不驚訝,平靜的說道:“高山暖白浪,明月冷劍心。”

“好一曲高山暖白浪,明月冷劍心。”祝清秋由衷地讚歎道。

“你能聽出這曲中之意麼?”任山淮驀然回首,望著不遠處的祝清秋,目光相對,情誼萬千。祝清秋思索片刻,便徐徐答道:“紅塵千萬,知音難覓。人海茫茫,佳人難尋。刀劍寒涼,人心不測。江湖紛亂,何處為家?艱難坎坷,寧折不彎。心藏孤寂,無處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