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曉棠看了甘儀一眼,各自明了疑錯了人,甘顯在王位上沒有坐幾年,根基遠不能跟甘儀比,棲遲宮才是在中曲國運籌帷幄多年的勢力,說不定甘顯被虞國放回來,也有棲遲宮背地裏的動作,動機跟顏曉棠一樣,戰亂好發財,甘儀把中曲國弄得太好可不成。至於還有沒有其他原因,正要問清楚。

顏曉棠坐回去,一掃對麵空著的方凳,甘儀會意,深吸兩口氣,越過他的手下坐了過來。顏曉棠要殺他的話,這裏沒人救得了他,既然不殺,還當著他的麵抓出他身邊的細作來,必然是要用他,躲在後麵反倒掉了身價,一會談起事情便沒有了絲毫開口的餘地。

見甘儀識相又上道,顏曉棠替他倒了口茶,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容易,不一定需要事事都訴諸口舌。

那地上的人不論是個怎樣的武將,殺人如麻也好,統率一方也好,在顏曉棠麵前隻是一隻螻蟻,當他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就連反抗的念頭都生不出來了。

“甘顯其人,以為自己很了不起,苦熬十二年回來必定能一雪前恥,有棲遲宮這樣的勢力幫他,他剛回來時就想暗殺邪王,被棲遲宮勸阻了,理由是邪王統治中曲國十二年,又才大勝,民望無雙。實則棲遲宮要的不是甘顯這個人——”

甘儀一拍桌麵,打斷了此人說話:“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定是碧霄山!”

見顏曉棠不解,甘儀才匆忙告罪,讓人繼續說下去。

那年秋天中曲國鬧了饑荒,甘儀把主意打到了他兄長,去世的前代中曲王,甘顯之父頭上。甘顯的父親葬在碧霄山,山不大,但王陵把山外的幾百裏沃野都給圈了進去,還開河道隔絕了百姓,裏邊是護陵軍戶自耕的田地,年年豐產,米粒晶瑩清香,宮裏吃的就是從碧霄山買的米。

甘儀動了買碧霄山米的念頭,還沒有實施,就有棲遲宮的道人進宮拜見,說先王托夢,隻要不動他的陵墓,數月內就會給中曲國天大的好處,甘儀不想信,隻覺得是鬼話,可是事情被棲遲宮張揚開,沸沸揚揚的謠言把他買米的念頭生生捏造成了要掘王陵,甘儀隻好按捺下來,過了沒有一個月,虞國大將軍把他自家都城給圍了個水泄不通,甘儀大喜,發兵搶虞國的糧順路搶地盤去了,便把這件事丟到了一邊。

後來甘顯回國,第一件事就是前往先王王陵拜祭,並下詔說碧霄山產的糧是供先王吃的,不許任何人再去買。

甘儀當甘顯故意事事針對自己,沒有特意追查此事,直到今天,身邊的人跟棲遲宮扯上關係,他才發覺時間很巧,巧到他一想動碧霄山,馬上就有先王托夢,大戰之後,最先得到確保不會變的地方也是碧霄山,就算來個人告訴他碧霄山什麼都沒有,甘儀也不會信了。

這兩人沒進去過碧霄山,隻能證實棲遲宮要的隻是甘顯的詔令,碧霄山裏有什麼,他們兩個都不知道。

“棲遲宮藏在碧霄山的秘密?”顏曉棠有些不以為然,衍澤和管文央為了結丹可謂盡心竭力,弄來的大部分還是俗世的金銀,她就算要養個幾十萬人,都可以養幾百年了,別說才需要養這麼二十來個,還大部分不吃飯。俗世的財富用處不大,她看重的靈花、靈草、靈丹,那兩個憋死也沒弄來多少,畢竟才隻是外門,本事很不夠看。

棲遲宮跟落霞宮一樣的處境,中曲國是這十幾年才好起來,比不了邕國,又在近些年鬧過饑荒,山上長得像是能吃的,都被百姓嚼過,能剩下什麼好東西?

她笑道:“邪王感興趣,我找個人替你到碧霄山走一趟便知道了。”徙禦好幾天沒出聲了,該放出去溜溜,證明還活著。

話剛落口,一道清潤悅耳的男子嗓音傳入竹葉下麵來,是召南。

“顏顏,請邪王改日送一份碧霄山的地圖來。”

顏曉棠忙站起來衝宅院方向點頭:“是,師父。”

召南想聽的話,她的禁製跟沒有一樣,看來師父很閑,聽起牆角來了……就是不知道要碧霄山地圖幹什麼用?

顏曉棠回過頭就笑了,甘儀和他四個手下到處望,想把說話的人找出來。

“別找了,我師父在裏麵。”

這幾人又一陣的不適應,不過知道顏曉棠不會殺他們,互相還能來往來往,心情不是一般的好,隻是對她有些懼怕,不敢放肆。

甘儀道:“不知四公子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去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