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品真人的不講理,世外修者無一不知,不講理碰上不講理,不得不說召南替顏曉棠選的這個“師父”很妙。

顏曉棠摸摸耳朵,舔掉指尖沾的血,笑盈盈道:“宗門裏的禁製沒什麼好玩的,師父叫我自己出來找,我到北境遇到貴宗叛宗弟子伯兮,結伴走走,還沒見他栽過,蕊散人這麼有信心……保自己平安麼?”

嬋蕊突然怒道:“你一個小輩,休要試探我!”

她目光一變,飛劍一收,人如影至捏住了顏曉棠的手腕,隨即疑道:“你修煉的分明是腹鼎經,我看你不是三品真人的弟子,是哪裏的不知名散修,從伯兮那學得了劍意。”

顏曉棠不否認,反而道:“你說的沒錯。”

嬋蕊不似對伯兮深切憎惡的卞青,她之於太微仙宗更像是一個長居的客人,所以才能為伯兮說那麼一句話,簡單來說,嬋蕊傾向的隻有她自己,並沒有任何立場可言。

顏曉棠什麼都認,偏偏令嬋蕊倍感棘手,隻覺得麵前這小子渾身都是破綻,卻沒有哪個破綻能讓她完全確信的。

下重手,她真怕背後引出個三品真人來,畢竟解禁製的本事當真驚人,又確有極珍的法寶在身,可就這麼放了,境天裏已經不剩什麼東西,居然全部被這小子拿空了,連樓都沒放過,她十幾年解禁所耗費的功夫,豈非竹籃打水一場空!這倒算了,傳出去,徒增笑柄。

顏曉棠看出嬋蕊的為難,便送她一個台階道:“對了,貴宗的穀風追了伯兮幾年,我此次故意給他留下了線索,你不放我,不出一天,穀風就會找來,到時,蕊散人你和棲遲宮瞞著太微仙宗做的事,就要被知道了。”

嬋蕊一聽,反倒不信了:“我讓你多活一天,就看看穀風來不來。”

顏曉棠和桐崧三人被下了禁製,送到幾十裏外的一個石窟裏關押起來,這石窟尚未完工,有十幾根數人合抱的粗大石柱,柱子間以柵欄分隔,地下篆刻了禁製充做牢房。

進去後,顏曉棠就見到了伯兮和月出,頓時暗暗鬆了口氣。

可伯兮躺在地上,看來毫無反應,又把她的心提了起來,一問月出,月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顏曉棠能靠到最接近伯兮的地方,離他也有二丈多遠,還看不到個正臉,伯兮頭發上沾著灰,衣服也有些淩亂,顏曉棠狐疑地看了眼月出,不是說沒有人傷伯兮的麼?這些痕跡是從哪來的?

月出憂心忡忡,沒有理會她。

顏曉棠抱著膝頭坐了一會,隱隱約約聞到一股很淡的酒味,忙仔細嗅嗅——桂仙釀!?

嬋蕊玩的把戲立即清楚了。

月出聽到嗤笑聲看過來時,就見顏曉棠垂著眼睫抱著膝頭,什麼動靜也無,那笑聲是他的錯覺?

……

幾個時辰過去,顏曉棠坐不住了,站起來不停地踱步。

這地方是沒有靈氣的,都被禁製隔在洞外了,隻能淺眠稍做休息,月出被顏曉棠的腳步聲吵醒,用手腕頂著發澀的眼角問道:“顏顏,怎麼了?”

顏曉棠並不怕被洞裏守衛的棲遲宮弟子聽到,站下來盯住伯兮道:“他們不知道伯兮會醉多久,過了好幾個時辰了,怎麼還沒動靜?”

月出揉幾下眼角道:“大師兄是醉了嗎?”

看顏曉棠點頭,他又問道:“你還想他們來,再給大師兄灌點酒?”

這種白癡問題顏曉棠根本不想回答,擔心了沒有一會,外頭腳步聲傳來,嬋蕊在前,還跟著幾個棲遲宮的長老。

一進來,嬋蕊便把關伯兮那牢房的禁製解了,幾個棲遲宮長老畏懼著不敢進,嬋蕊道:“他醉著你們都不敢碰嗎?”

顏曉棠不想表現出對伯兮過多的關注,故作平靜道:“蕊散人,你要幹什麼?”

棲遲宮長老進到牢房裏,個個小心翼翼,唯恐動作過大弄醒伯兮,把他從地上扶起來,要帶出去。

嬋蕊緩走兩步,看著顏曉棠道:“怎麼?你跟伯兮不是偶然遇到的嗎?”

顏曉棠一愣,嬋蕊等棲遲宮長老把伯兮弄出來,她便帶著這些人朝外走。

月出急了:“你要把我大師兄帶去哪?”

嬋蕊根本不屑理月出,眼看她就要走出洞窟,顏曉棠忍耐不下去了,冷聲喝道:“蕊散人既知我跟伯兮並非偶遇,就該三思而後行。”

嬋蕊嫋嫋婷婷地回過身來,道:“你才多大,就會仗著你師父的名頭逞威風了,不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