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親傳恩師是太微仙宗掌教,但她上次被逼說出師門時,說的是無極仙宗,而這次,她不說了,打了個響指,豆焰指,一層薄薄的火焰將她身上桐崧做的偽裝洗去,灰藍色的衣裳變成了絳紅色,滿是雜色的黃玉變得晶瑩水潤毫無斑紋,衣裳和配飾上的種種考究篆紋一一呈現出來,隻要木婆婆不是閉塞到沒見識的那種人,就一定認識這身打扮。

木婆婆果然認識,剛剛還成竹在胸,將顏曉棠看成死人的目光變了,充滿了驚懼,就跟她孫子亮出無極仙宗的衣服,把周圍修者嚇跑時,那些修者臉上的表情一樣。

木婆婆的孫子想騙顏曉棠,沒有成功,顏曉棠依樣學過來,倒把木婆婆給騙過了。

那木家少爺身上太多破綻,修為高又如何,土狗始終裝不出人樣來。而顏曉棠不同,她從小就欺男……不霸女,十足的惡霸一個,瞧人通常不用眼,踏入仙途後的成長過程中,身邊的人裏更有世外絕大多數修者都難以接觸到的至高境界,無形中早已受到影響。她有底子有外皮,尋常宗門可養不出這種弟子來。

木婆婆先前便想到顏曉棠身後是有宗門的,而且不會是太小的宗門,但她以為在西南境界線的地界裏,她木家是能把人硬留下,給她孫子報仇的,可是這少女的來頭也太大了!別說木家惹不起,十個、百個、千個木家也惹不起!她一時嚇懵了,尖聲慘叫:“寒、寒瓊仙闕!寒瓊仙闕的人也來了嗎!?”

顏曉棠注意到一個字:也?

木婆婆驚叫完,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錯,急忙躬身跪地道:“不知仙子駕臨,老身失禮了,老身那孫子缺教養,死不足惜,老身失言,為了那小畜生竟然向仙子口出惡言,請仙子饒過老身,饒過木家!”

孫子死了,木婆婆很痛心很憤恨,可是若真為了一個不成器的子孫,把木家賠進去,不僅是她,還有整個家族,那就太愚蠢了。

此刻,木婆婆隻希望事情能到此為止,千萬不要因為她之前的話,把火引到家族裏去。

那以朱雀為記的寒瓊仙闕,最慣用的就是火,滅殺起小門小派來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而那火也不是凡火,是朱雀金焱、地靈石火、陽君心焰那等稀世火種,別說不敢招惹,木婆婆閃爍的眼睛裏,已經流露出舉族遷移避禍的考慮。

“木婆婆。”

聽到顏曉棠叫她,木婆婆渾身一抖,她並不怕顏曉棠,也不怕顏曉棠身邊的兩個結丹,她怕的是顏曉棠那身衣服所代表的仙宗。

“您有什麼吩咐?”

顏曉棠問道:“你剛剛說‘也’,這附近還有哪個仙宗的人在?”

“無極仙宗,另外,兩個月前還有木家子弟見到疑似浩無仙宗的人……”木婆婆恭恭敬敬地答道,隨即問了一句:“您不知道嗎?”

顏曉棠一聽便知這老太婆對她起疑了,她的身份經不起推敲,想做成靈火派的交易,也需更加獨斷專橫的表態才鎮得住。

“剛剛木少爺說他師父就在不遠處,巧了,我師父也在不遠處。”顏曉棠笑得無比愉悅,一臉很好說話的樣子,轉眼把話題引回來,她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了,這木婆婆也已對她無用,“木婆婆說我走不出西南境界線,我想看看,是我走不出去,還是木家走不出去?”

顏曉棠從小就深諳盛氣淩人之道,口氣大得不得了,不針對木婆婆,已把矛頭指向整個木家。

這種判斷一點沒錯,若是身為仙宗弟子,在自己沒有先失禮的情況下被得罪狠了,還流露出絲毫退讓的態度,一定會惹來懷疑。

“仙子!老身賠不是!您需要什麼隻管開口……”

顏曉棠道:“區區一個木家,也值得我開口索要?”

木婆婆還想挽回,顏曉棠不等她說完便一鐧打落,在羅浮夢斷四象一方天陣內,木婆婆的分神帶著驚駭的神情湮滅了。

至於她本人,會在多久以後發現上當,或者一直發現不了,把整個木家遷移到別處去,都不在顏曉棠的關心範圍內了。

顏曉棠收起無塚鐧,前方紛紛揚揚的梅花還原成四朵,貼回她右耳耳廓。

那邊的靈火派眾人呆滯著不知該做什麼反應,有一個見機的跪了下來,於是一片的全都跪下了。

“仙子息怒!”

鬧到這一步,那位靈火派的結丹老者不能不出麵了,態度比起第一次時可是客氣有禮了不少,不再化身,親身走出大屋執禮道:“靈火派是個夾縫裏求存的煉丹小派,哪一方都不敢得罪,還請仙子體諒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