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邊的老師似乎也發現了對方被暫時拖住,用盡全力後退下弓,身體重心向後傾斜,腳後跟艱難地在地上抵住。
前邊男老師的脖子上青筋暴起,辛燃的眼角被汗水糊住,不斷向後推移,拖拽。
哨聲響起的時候,高二年部的學生率先歡呼起來。
繩子另一端的高一年部教師還好,踉蹌地摔倒還能爬起來,還不忘給高二這邊豎了個大拇指。
行政崗人員打趣道,“高一老師不行啊,還是得多加鍛煉。”
高一帶頭拔河的老師剛喘了口氣,笑罵道:“你們去試試!看能不能搞過叢驍!”
對了,叢驍呢!
辛燃脫下白手套,也不顧手上髒不髒,用手背抹了把汗,回頭看到別人都陸陸續續爬起來了,隻有叢驍還仰倒在草坪上,唇色發白,隻有胳膊肘還撐著。
她走過去,臉上的關切一覽無餘:“你沒事吧?”
叢驍不回答,隻是搖頭。
前邊幾個男老師反應過來,也跑來看叢驍。
有一個扶著他的後背,另一個拿起他的手,右手的白手套已經從手心處磨壞了,裏邊的皮膚擦傷了,露出一片看不出深淺的血印子。
“你能站起來嗎?”
叢驍點頭,然而試了試不行,無奈道:“剛才我腳好像崴了。”
叢驍不算重,剛才那個胖胖的男老師要背他,被果斷拒絕了,一群人風風火火地把他扶到醫務室。
楊姐給他檢查,好在手上隻是融了一層皮,傷口不深,腳踝處也沒傷及骨骼,起不來主要還因為腰部肌肉扭傷了。
老師們稍微放下心來,叢驍催他們趕緊回去組織紀律。
隻留了辛燃和另外一個在這裏陪著。
楊姐給他的手用碘伏消毒,上藥。
叢驍全程忍著,偶爾嘶幾聲,被楊姐瞪了一眼,又嘲笑他:“看看你,今天來的都是學生,你還是頭一個老師呢!”
另一個男老師打圓場,“叢部也是拚嘛!”
楊姐不理解,“拔河有什麼可拚的,他們想贏讓他們贏去,有獎金嗎?手廢了,腰閃了,腳扭了就好了?”
幾句話訓的幾個人啞口無言。
叢驍笑了一聲,“怕丟臉。”
楊姐給他腳上抹了藥,手機響了。
她邊塗藥邊開了免提,睢校在另一側的聲音傳來,說是運動會結束了,要接她回家。
楊姐壓了電話,和叢驍說:“不著急,我先給你處理,讓他等等。”
叢驍不由分說拿過棉簽和藥貼,“這個我自己來就行,睢校等您呢。”
男老師也勸楊姐,“我們可得罪不起校長,您快去吧。”
“行行行,你們啊,把膏藥塗了,還有這藥貼給他貼腰後這個位置”楊姐比劃完了,拗不過他們,留了藥,留了門,說中午反正也沒有學生,讓他可以在這邊休息。
男老師勸走了楊姐,風水輪流轉,自己老婆打來電話讓他趕緊回家吃飯。
叢驍意味深長地看他,男老師訕訕地笑了。
“行了,快回去吧!我又不是斷手斷腳,躺一中午就沒事兒了。”
男老師也被趕回去了。
原本正要去打飯的辛燃,腳都邁出很遠,“”
你怎麼不讓他先給你上了藥再走呢?
叢驍等人走了,渾身放鬆下來的刹那又“嘶”一聲。
辛燃蹙眉:“怎麼了?”
叢驍指著身側下邊,“腰——”
突然又想起腰很軟這個梗,辛燃歎了口氣,“我扶你起來。”
叢驍聽話地將身體部分重量放在她肩膀上,慢悠悠地坐起來。
辛燃拿過藥膏,想了想楊姐說過的位置,就要撩他衣服。
醫務室裏的風鈴突然被風吹得作響,叢驍耳朵裏的薄骨頭發出哢噠一聲,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瞬間捉住她的手,臉上浮起一層薄紅,不看她,“我自己來。”
僵持了片刻。
“驍哥。”辛燃任他抓著,卻不放,“你自己看得見嗎?”
“”
“那我帶手套行嗎?”
叢驍此時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後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辛燃拆了包裝,將戴好橡膠醫用薄手套的手伸給他看,“這樣行了嗎?”
叢驍有片刻的失神,眼前的人眉清目秀,隻有鼻子上不知從哪蹭了一道灰,看起來和他一樣狼狽。她麵色雖是自然平淡,帶著手套的手分明在小幅度顫抖,而他卻還在糾結
“來。”叢驍嗓子喑啞,把衣服撥起來。
塗完以後,辛燃把藥貼貼在他的腰上,叢驍把衣服放了下來。
兩人又陷入寂靜,辛燃主動提出去打飯。
叢驍叫住了她,左側臉頰被陽光鍍了半邊金色,坐態閑適,清亮的眼尾張揚,拍拍旁邊的椅子還有點痞:“還不餓,聊會兒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