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路麵結了冰怕打滑, 車開得很慢,辛燃在車上睡了一覺, 倆人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狗子倦然地趴在毛毯上,見著他們進來也就是抬了下頭,辛燃這才看見狗盆裏什麼吃的都沒了,怒瞋著叢驍。
叢驍把衣服脫了,慢條斯理地喂了狗糧,拉著她去書房。
辛燃以為他還真要言語教育。
誰知叢驍隻是按著她坐在椅子上,“看對麵。”
辛燃抬起頭,對麵牆上都是叢驍拍的照片,有兩張特別大,無非就是西藏布達拉宮還有敦煌那張。
她的心裏傳來刺痛感,想起上回王雪青和她提到的,叢驍和前女友畢業旅行計劃,就是要去這兩個地方。
她明知故問, “叫我看什麼啊?”
叢驍靜靜地看她, 不說話。
辛燃泄了氣, 覺得再裝也沒意思, “我沒計較你過去的事, 就是想著你該和我說一聲的。”
她想說他可以信任她,沒必要藏著掖著。
她不能想象, 叢驍這幾年因為家裏親人的去世痛苦, 又因為前任的離開而頹喪的這段日子是怎麼過來的。
再說,他現在算是走出來了嗎?
辛燃小聲補充,“你也別再怨邊宏亮了。”
叢驍說,“我沒有怪他們,本來也該讓你知道的。”
隻不過, 他並沒想到會以這種突然的方式。
他緩聲道,“當時我媽病重,本來就沒有多少日子。我和我姐再清楚不過了,但我們還是不想讓她走太早。”他頓了頓,“可是她說她活不下去了。”
辛燃突然想起巴金說過的一句話,有的時候長壽對於人來說是種折磨,麵對病痛的折磨,加上隨著生命被抽離,對於親友的傷害也愈加深重,也許叢驍的媽媽就是那樣想的吧。
“她的狀態很不好,我們都在盡力想辦法,我姐又突然出了事。”叢驍隨意抓著頭發,說話斷斷續續的,像是漫不經心的流水賬,“然後我放棄保研,和當時的女朋友說了家裏的情況,她很生氣,也對我很失望,有次趁我們不在的時候,偷偷去了醫院想讓我媽勸勸我”
叢驍歎了口氣,“後來我媽就更不行了。”
辛燃後脊一涼,想起王雪青說的話,所有無頭緒的事情都有了解釋。
“我們大學在一起四年,都了解對方的人品,我也明白她是為了我好。”叢驍垂著頭,是她沒有見過的頹廢,“分開的時候也很好,沒有吵架,我隻是覺得不該耽誤她了。”
所以他五年都沒找別人,再找的話一定要確定在本地工作,這樣不會互相拖累。
辛燃這時再看那些照片,既然分手了,應該也沒有一起去旅行吧。
叢驍淡聲說,“我媽走了以後,我爸總勸我出去散心。所以我一個人去這些地方旅行了,算是和過去告別吧。”
他這個人外表清清冷冷的,內心卻炙熱柔軟,喜歡一個人小心翼翼,對感情也輕拿輕放,像是對待上好的玉器。
到了該告別的時間和場所,對過往仍舊懷有敬意,就能免去無數怨懟,淡釋分別的不滿。
書房的椅子突然刺啦一聲,辛燃愣了下,發現她被移位了。
叢驍枕在她腿上,“你要是看它們不順眼,我就撕下來好了。還想聽什麼,我都交代。”他最後一句話快要委屈死,“別生氣,晾著我了行不行。”
辛燃耳朵尖紅了,誰被這樣看著估計都得因心律不齊而猝死,她觸碰到他深鎖的眉間說:“我不生氣,再生氣你都得付我利息。”
叢驍抱著她的腰,越發仰著頭,眼神黏她緊,“不生氣的話給我親一口好不好。”
辛燃半邊身子發麻,話也說不出來。
一根指頭突然被抓著了,叢驍晃晃她的手,“親嗎?”
她指尖熱燙,耳背竄過細小的電流,肩膀被壓得沉了一下,被迫低下頭。
叢驍蜻蜓點水般吮吻她的額頭,臉頰,嘴角,最後印到唇珠上,攻勢迅猛,讓她逐漸有種呼吸不暢的感覺。溫熱的氣息和她的揉在一起,仿佛細小的電流竄入身體。
她越瑟縮著往後,越被拉扯得更緊。
叢驍的手撫弄著她的背脊,往下描摹到腰線,辛燃一僵,有些抓不住思緒,想要推開他的動作也遲緩起來。
誰知叢驍這個時候和她分開,發紅的眼角顫了一下,幽邃的眼波像是留有後勁的潮汐,洶湧之後又逐漸平靜。
他笑著,又親親她的嘴角,“我還不錯的,你不要不珍惜我。”
風雪持續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上午,市裏還在組織人進行掃雪工作,不過中午教育局就下發通知,除了小學以外,一切教育活動繼續。
因此,學生們下午苦大仇深地來了學校,光是遲到的就有好多個,好在這回陳偉鑫也不忍苛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放進去了,總不能冰天雪地還要讓人家罰站。
然而下午學生又玩性大發,想出去玩雪,學校當然是禁止了,不過除了警告他們不能玩雪,倒是沒有剝奪他們在教學樓自由活動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