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季青並沒有將遇到顧沈的事放在心上。
隔幾天傍晚,他在倉庫樓頂喝著啤酒看電影的時候,陳兆一鼻青臉腫地回來了。
“青哥,對不起,”陳兆一哇地一聲哭起來,“那個降龍組沒能端掉。”
“好啦好啦,”徐季青像哄狗狗一樣拍了拍屬下的腦袋,“我一會兒去看看。”
“可是我帶了十幾個人去,都被打傷了,暫時沒有多出來的人手……”
“沒事,我自己去。”徐季青仰起頭,對著瓶口喝了一口酒。
他又吃了一碟煮花生一碟鹽水毛豆,終於看完了那部溫吞冗長的電影,趿著人字拖,溜達著往鼓浪街走。
暮春的晚風仍舊帶著幾分涼意,吹起他的短褲和背心。
“阿青啊,快過來,今天剛到的冰糖西瓜,又紅又甜,你拿一個去。”邱阿婆記性不好,又要送瓜給他。
“喝酒把肚子喝飽了,改天再來。”他擺擺手。
“你們年紀輕輕的,怎麼一天就知道喝酒,總有一天要喝成邱阿公那樣的大胖子。” 邱阿婆數落他。
“閑著沒事嘛。”說著,他想起正事來。“阿婆,你見沒見過一個高個子的年輕人,下巴上有顆痣的?”
“哦,你說阿沈啊,”阿婆的手往巷口一指,“你從那裏拐進去,往前走,在那個廢棄的電影院裏頭。”
“謝啦阿婆。”
他順著阿婆指的路走下去,還在山坡上就聽到吉他和歌聲。灰色的鐵門半掩著,大廳裏正在開搖滾音樂會,幾十個年輕人圍著台上的樂隊搖頭晃腦,好些人額頭上都纏著繃帶,看樣子剛跟陳兆一打完架。
燈光很暗,隻點著三五個蠟燭杯,誰也沒有注意到他。
旁邊一間放映室裏隱隱傳出說話聲。他推開門走進去,看見顧沈坐在地上,一本正經地講著手工皂的製作方法。
“燒堿和油的比例我都已經配好了,你們拿回去按照我說的方法做,做出來的每一塊香皂我都出兩塊錢買。”
台下坐的人,阿青大都認識。嗜賭的王阿叔,住在街角塑料棚的劉阿伯,一個個都坐得比小學生還端正,認認真真寫著筆記。
顧沈講完了課,留下學生們討論如何分工合作,自己笑嘻嘻地朝徐季青走過來。“阿青,你來了。”好像跟他很熟似的。
“你在這裏幹什麼?”徐季青冷聲質問。
“把年輕人聚在一起唱唱歌,放放電影,再幫無業遊民安排工作,賺點中介費,順便還賣燒烤。怎麼樣,你男人是不是很棒?”顧沈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整個人好像一朵軟綿綿的棉花糖。
“再說一遍你是我男人,我就打斷你的鼻梁。”
“我是你男——”
顧沈話還沒說完,徐季青淩空一腳飛踢。
等徐季青單腳蹦達著把飛出去的拖鞋撿回來穿上,顧沈的鼻血已經流到了下巴。用手背一抹,滿臉都是血,慘不忍睹。
徐季青頭也不抬。“燒烤在哪?給我烤一串香腸兩串韭菜四串鵪鶉蛋六串五花肉八串糖醋脆骨。”
“沒有糖醋脆骨……”
“現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