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季青現在很生氣,十分生氣,非常非常地生氣。
陳兆一竟然還有臉在旁邊指手畫腳:“小王爺,您現在可是花魁了,不能這麼吊兒郎當地坐著……”
徐季青正抱著一隻腿坐在榻上,狠狠懟了回去。“這能怪我嗎!一會兒是小流氓一會兒是花魁,我能一下子習慣這麼多人設嗎!”
陳兆一見他動了怒,這才趕緊低下頭。“王爺我錯了,都是我不好。”
徐季青真是要氣死了。他隻是想來監視一下那小魔君的動向,哪能想到竟然還得棲身相公堂子,每天見些大腹便便的老色鬼,還必須態度良好,有說有笑。
“光說有錯了有什麼用啊!你趕緊想辦法把我弄出去啊!”
陳兆一連連點頭。“屬下這就去辦!”
陳兆一前腳剛出去,老鴇阿姨後腳就走了進來。“阿青,有客人要見你。”
“是誰啊?”徐季青隨口問道。
“不知道呢,是個姓顧的富家公子,頭一回來,模樣還挺俊的。”
姓顧?總覺得心裏有一些不好的預感……不過那家夥都已經成了叫花子了,總不會一日之間就變成什麼富家公子。
徐季青跳下床,理了理衣裳,往會客的屋子裏走。
入夜不久,正是花街柳巷最熱鬧的時候。清風堂裏掛滿了五彩的琉璃燈,在風中輕輕搖晃著,滿目流光。四處的窗戶都傳出管弦之聲,與空氣中流淌的香料氣味彼此交織,宛如置身夢境。
他走到自己的那間屋子,推門進去,看見顧沈隔著簾子坐在對麵,笑臉盈盈。
“怎麼又是你。”他皺起眉頭。
正在替他擺置古琴的侍兒一臉不解:“這位公子從前來過麼?我怎麼不記得了。”
徐季青歎口氣。“他就是中午那個叫花子啊。”
侍兒一時吃驚,手中一滑,差點摔了琴。“那個又臭又髒的叫花子?”
也不怪侍兒認不出來。顧沈不知想了什麼辦法,此時已經將自己梳洗得幹幹淨淨,換了一身名貴的絲綢衣裳,腰間還佩著塊美玉。原本稻草似的頭發也打理得整齊光潔,梳成了時興的式樣。
乍一看去,哪裏還有叫花子的影子,分明是個錦衣玉食,風度翩翩的小少爺。
可惜人卻還是老樣子,一見到徐季青,便笑得連眼睛都沒有了。
徐季青隔著簾子,在琴前坐定。“你想聽什麼曲子?”手指落在弦上,信手勾出一段婉轉空靈的調子。
顧沈搖搖頭。“我不想聽琴,隻想看你。”
徐季青才懶得理他。“那就聽《良宵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