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五色的玻璃窗落在冰涼的地板上, 色彩斑斕而鮮豔。純白大理石鑄成的聖殿巨大而空曠, 七個方向分別佇立著七尊神像。遠處的花園中樂聲陣陣, 數十個嗓音甜美的孩子正在齊聲唱著高潔的聖歌。
顧沈一臉不情願地跪在神聖的王座下,垂著頭, 身旁的侍從捏著一卷長長的羊皮紙高聲誦讀:“瀕海之國向教廷上貢黃金五十磅, 白銀一百五十磅, ‘玫瑰之淚’紅寶石一對,香料二十桶, 龍涎香一塊……”
徐季冉一身鮮豔的紅袍, 眼角還畫著兩點赤紅的胭脂, 翹著腿坐在屬於教皇的王座上, 手裏玩弄著十字架項鏈,饒有興致地聽著。
顧沈腿都快跪麻了, 總算聽侍從念到了最後一行。“……國王懷著最深的虔誠和敬意, 請求覲見教皇陛下。”
徐季冉笑眯眯地看著顧沈身後那一箱箱的金銀珠寶,點了點頭。“你的心意, 我會親自轉達給教皇陛下。但是教皇陛下身體不適,實在無法接見你,你還是下次再來吧。”
顧沈咬牙切齒地抬起頭來。“主教大人,教皇陛下得的到底是什麼病?”
“這個嘛, ”徐季冉用手指頭轉著自己耳邊的一縷頭發, “是教皇陛下的私事,我也不方便透露。你還是下次再來吧。”說著,徐季冉站了起來, 吩咐手下把顧沈帶來的貢品收好,打算離開聖殿。
“主教大人!”顧沈連忙叫住他。“我都來了五次了,你到底想我怎麼樣?”
徐季冉回過頭,眨眨眼睛。“你把阿一帶過來,說不定教皇陛下心情一好,病也就好了。”
顧沈已經解釋了不知道多少回:“可是阿一真的沒有跟我在一起……”
徐季冉攤開手。“那你就去找咯。”說完便轉身離去。
侍從們搬完了箱子也紛紛離去,偌大的聖殿裏一轉眼便隻剩下他一個人。顧沈抬起頭,王座後方的牆壁上懸著一副巨大的畫像。畫中徐季青一身白衣,手持嵌滿珠寶的十字架權杖,平靜而莊重。
“阿青……”顧沈捏緊了拳頭,小心念著心上人的名字。我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
徐季冉離開聖殿,邁著輕快的步子穿過花園。道路兩側,編織成花牆的薔薇正當花期,放眼望去,如烈火荼蘼。
“主教大人貴安。”一路遇見的修士都向他鞠躬問好。他微微點頭示意,徑直走向花園盡頭那座廢棄的高塔。
確定四下無人之後,他解開一道又一道禁咒,推開鐵門,登上狹長而陰暗的石階。
一圈又一圈盤旋著的石階的盡頭,是一間小小的屋子。
“早上好,我的金絲雀。”他推開門走進去,徐季青正坐在窗邊,埋頭讀著一本厚厚的古籍,連頭也不抬。
徐季冉熟練地拿起桌上泡著錫蘭紅茶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捧著杯子坐到火爐邊的軟墊上。“今天是石神的降生日,我會代你參加祭祀典禮。下午約了幾個貧困國家的主教商量事宜,以你的名義建立教會學校,分享七神的榮光。還有……你的小情人又來啦。”
聽到最後一句話,一直毫無反應的徐季青終於目光一顫,被徐季冉看在眼裏:“怎麼,想聽嗎?”
徐季青扔給他一個白眼,低下頭去接著看書。
“真的不聽嗎?你不聽我走了哦?”徐季冉等了半天不見他回應,耐不住引誘起來。
徐季青還是紋絲不動,一行接一行地往下讀。
“算了,”徐季冉歎口氣。“我還是大發慈悲,跟你說實話吧。他準備跟沙漠公國的那個富得流油的寡婦女大公結婚啦,今天專程來請我參加他們的婚禮,送上教廷的祝福。作為你的代理人,雖然我每天都日理萬機,忙得焦頭爛額,但是看在他是我弟弟的情人的份上,我還是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徐季青依然沒有抬頭,隻是把書頁的角落輕輕折了起來,又慢慢捋平。
“我的弟弟,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徐季冉故作同情。“他畢竟出生在人世,而人世間總是充滿了忘恩負義、逢場作戲的男人。這是你第一次談戀愛,可能多談幾次也就習慣了……”
“主教大人,”徐季青終於合上了書,抬起視線,看向坐在壁爐邊的人,“請你盡快離開我的房間。雖然你暫時封印了我的力量,但我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比如把你手裏的杯子捏碎了再全部塞進你高貴的喉嚨裏然後捂住你高貴的嘴看你被自己高貴的血活活嗆死。”說完,徐季青禮貌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