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落,他身後的將軍陣裏簌簌地響動,一個將軍忽然脫下黑色盔甲,騰地躍了出來,凶狠地瞪視慕雲滄海。
竟然是化為人形的黑魃。
黑魃被人發現,立刻現出原形,身子骨骼經絡發出咯咯咯的巨響,身子迅速脹大,恢複成了三丈高的人形黑怪,全身豎起一綹兒鋼錐似的黑鬃,剛猛野性。
夜明珠似乎更加明亮了,兩匹龍豺狼閃著殘碧的眼睛,靜靜注視著黑魃,倒像是圍捕久等的獵物。
吼啊……
黑魃爆發出一聲劇烈的嘶吼,守衛聖陵千百年的守護神將,卻被兩頭龍豺和一頭妖狐逼迫至此,黑魃瘋狂地飛躍而起,似乎要撲向拆穿牠的慕雲滄海。
然而,突突,兩匹龍豺率先追出,很快就奔到黑魃兩側,如風一般撲向黑魃的脖頸,隻聽一聲淒慘的哀嚎,黑血迸濺。黑魃受了重傷,嘶吼著奔向銅鏡後的黑洞。
兩匹龍豺隨之奔入,裏麵亂了一陣,很快便恢複了寂靜。
片刻,兩匹龍豺狼悠閑地走出,又站到了慕雲滄海身後。想來,那身高三丈的黑魃,這座宮宇的守護神之一,竟然被牠們瞬間擊斃。
殺戮後的龍豺依舊靜靜地,不發出一點聲響,而在場眾人的心裏都是濕淋淋的,雖是山頂寒雪料峭,也不免出了一身白毛汗,北玥連城額頭上也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有神獸和地獄鬼軍相助,慕雲滄海的實力強大到讓人膽寒。
他單槍匹馬,卻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可是今日,他來聖陵的目的,就是親眼看慕雲滄海死。
如今看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趙晚詞卻慘笑一聲,像是想通了什麼,看著慕雲滄海的表情,複雜中竟然多了一絲痛恨。
既然他收拾黑魃如此不費力氣,為何與她剛進來的時候,他和黑魃纏鬥的時候,竟是那樣的危險,甚至顧不上她在背後的偷襲?
似乎察覺趙晚詞在想什麼,慕雲滄海睨向她,眸子裏溢滿了冷冷嗤笑。
趙晚詞唇角動了動,似乎有話要問,可是慕雲滄海並不願意給她問話的機會,在龍豺狼靜靜的注視中,慕雲滄海一字一字道:“現在,說出你們的答案罷。”
趙晚詞的疑問,聲聲被哽在喉中。
她想著,如果今生還有機會見他,她一定會問他,為何明明能召喚出龍豺,打得過黑魃,卻為何偏偏親自和那黑魃相爭,又裝作無力抵抗,重傷欲死的樣子?
此刻,慕雲滄海目光落在北玥連城身上,不容抗拒地道:“她是第一個,你是第二個。說!”
雖然被剛才的情況驚駭住,北玥連城卻依舊鎮定,俊麗的臉上微笑如初,隻是目光一沉,已經和胡仙兒睇了個眼神。
胡仙兒微笑起來,那笑容越來越嫵媚,略感興趣的視線也放在慕雲滄海身上。
忽然,她的微笑變成大笑,引得慕雲滄海不由看向她。
她咯咯地笑了一陣,笑聲清脆動人,宛如銀鈴。與此同時,她腳上的銀鈴也丁玲丁玲地響動起來。
一邊是胡仙兒腳上銀鈴的丁玲丁玲不絕於耳,一邊是戲台上花旦邊舞邊唱,聲音淒淒慘慘,更有龍豺充滿威懾的注視。
這情景實在詭異的緊。
胡仙兒笑畢,神情和她的眼神一樣森然嚴肅,然而聲音卻柔柔的:“這個答案,還是讓我來回答你吧。”
慕雲滄海渾身蒸騰起一股強烈的冷意,而他身後的龍豺狼似乎感覺到主人的情緒,也倏然站立起來,毛發微張,似乎隨時可以進攻。
胡仙兒興味的目光變得深沉:“不管你靈媒之術如何驚天地泣鬼神,也不管你召喚出這兩頭異獸和那批地獄的冤魂怎麼對付我們,你今日都必須留在這裏,為你的祖宗萬奴王陪葬。”
慕雲滄海不語,隻是揚首,唇邊綻開一抹微笑,宛若俯瞰萬物的神祗。
胡仙兒又笑起來,笑容越發嫵媚:“雖然,你是個挺不錯的男人,很容易讓女人產生長相廝守的念頭……”她說到這裏,瞥了一眼委頓在一邊的趙晚詞,又望了望北玥連城,臉上笑容依舊,聲音卻迸發出一絲森寒冷意:“可惜啊……這位公子不想你活下去。”
慕雲滄海視線又落在北玥連城身上,不再故弄玄虛,深如大海的黛色眼眸沉了沉:“你究竟是誰?”
北玥連城不再微笑,冷冷道:“殺你的人。”
“說實話,我欣賞你。你可知道,年過二十餘載,想殺我的人,竟全都死了。”慕雲滄海依舊白衣勝雪,隻是黛色眼眸裏,倏然劃過一抹落寞,當然更有一抹犀利血光。
那是他最冰冷,最讓人無法抗拒的——殺意。
慕雲滄海手心多了一個珠子。一個黑玉一般散發著濃濃墨光的琉璃珠,墨珠流光浮動,隱隱透著血色。
冰然看著這顆珠子,一股很熟悉的感覺向她襲來。這顆珠子,像極了她吞噬過的元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