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猜到,北玥連城三年後親自來京城不是為了與她談心,一定是有別的重大的行動。果然,他便邀她一起再闖聖陵,取魔淚池水。
冰然想了想,一字一字道:“你三叔是什麼人?怎麼就像是活在傳奇裏的人物。涵姨說過,安哥公主,也就是我親娘當年跟北玥三公子逃婚了。後來,胡仙兒說過,她見過北玥家的三公子在我小的時候抱過我呢……你三叔一定認得我,他有可能是我的親爹……”
北玥連城詫異地看著冰然,斷然喝道:“不可能。你怎能是三叔的女兒?”
“怎麼不能是?”
北玥連城臉色發白,想說什麼,卻哽在喉中,說不出來的樣子。
冰然道:“你說你喜歡我,愛我,就是這樣愛我?難道你什麼事情都想瞞著我?”
北玥連城臉色有些糾結,最後像是想通了什麼,頹然道:“我三叔沒有誕生子嗣的能力,所以不可能有女兒的。”
冰然表情變得微妙。
沒有誕生子嗣的能力,難道是陽痿?
“哦……好吧……我就不問了。”過問別人的隱私,尤其是一個男人那方麵的隱私,總是不太好呀。
“別誤會。我三叔他,他不是沒有生育功能,而是……他,他一直以來都喜歡……”北玥連城憋了很久,終於嘴裏蹦出來幾個字:“男人!他喜歡男人!”
“啊……”冰然表情更加微妙,過了半晌,支支吾吾道:“這,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畢竟愛情是神聖的,超越兩性的。看來三叔他,他應該是我娘的閨中密友之類的……”
“什麼閨中密友啊!”北玥連城憤怒地一拳捶在桌上,低聲喝道:“我三叔孤高一代,不可能和普通人做朋友。分明是當年你娘發現了三叔的秘密,三叔心底善良不想殺人滅口,才被你你娘控製,幫你娘逃婚的。”
冰然詫異地望著北玥連城,伸出手指顫抖地指著他:“你,你竟然你知道當年安哥公主和你三叔逃婚的事情!你,你……還知道多少?統統給我道來!”
北玥連城道:“今晚我會去找你,陪你過黎明前最後一夜。明天淩晨我們一道去雲霧山,他們都在那裏集合。你親自問三叔不就知道一切了嗎?”
話畢,他指了指門。
冰然不解。他說:“現在你得先離開一會兒,走吧,我要練功了。”
冰然不知道他究竟練得什麼功夫,要三十六根蠟燭點亮,排場這麼大,不過她可不會隨便窺探別人的隱私。
北玥連城見冰然磨蹭,不由皺眉:“怎麼還不走?若玲兒發現你跟我單獨相處這麼久,她會生氣。”
“你很在乎她?”冰然挑眉。
北玥連城不耐煩道:“說過多少遍了,我在乎的是你。”
冰然頓時啞然。她磨蹭了一下,將麵紗蓋上,推開門出去。
關上門的刹那,冰然回眸從門縫裏看去,隻見北玥連城坐在白色軟榻上,緩緩脫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古銅色的,布滿疤痕的赤裸身體來。
冰然臉色燒紅,再也不敢看,回過頭便走了出去。
冰然在走廊走了半晌,轉過花池,來到了煙月涵的小築。
“涵姨……”
煙月涵此刻在佛龕前打坐,看到冰然,招了招手:“孩子,到涵姨這裏來。”
冰然走過去,在煙月涵身邊坐下,雙拳落在膝蓋上,不言不語。
“怎麼了?他對你說什麼了?”
煙月涵很忌憚北玥連城,卻又衷心地幫他管理暗樁好多年。
冰然暗忖,大概北玥連城的三叔知道安哥公主的事情,又隻能從他身上找到安哥公主的生死下落,所以北玥連城便以此作為條件,讓煙月涵臣服於他,幫他管理宜春閣的暗樁。
而剛才北玥連城不願意說三叔和安哥公主的事情,大概是怕自己口無遮攔,全告訴煙月涵,失去了控製煙月涵的條件。
冰然道:“他對我說,聖陵裏有一種東西,可以生白骨,活死人。他想邀我和一些有能耐的朋友一起去取回這件東西,複活他的生母……”
“恩……”涵姨雲淡風輕地道:“你去麼?”似乎對長生的事情,不感興趣。
冰然堅決道:“自然是去的!我想著這一趟一定能知道安哥公主的事情,就答應了,而且我也想得到那件東西……”
煙月涵慌忙示意她放低聲音,看了看窗外,發現無旁人後,低聲道:“他知道你存著這樣的想法?你這無異於背叛。”
“背叛?我沒想那麼多。”
“那究竟是為了誰,才想得到那件東西?”
“慕雲滄海……”冰然聲音緩慢而溫柔:“我這一世的師父。”
“原來是為了他……”煙月涵神色有些惆悵和悲傷:“那孩子,死的實在是可惜。如果未英公主活著,一定會很傷心很傷心。你想讓他複活,可行麼?”
“他的屍骨被皇帝送到了聖陵,常伴太祖……我想皇帝那麼愛他這個三子,又意外之下將三子逼死,心底一定很悔恨,一定會將他的屍體保存完好的吧……既然如此,複活他就指日可待。”冰然眼中透出一抹堅決來:“如果有一天,我從北玥連城手裏搶奪了那件長生的東西,去複活慕雲滄海,你說他會恨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