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夜色裏,隱約可見樹影嶙峋,一簇篝火在山下低調地燃燒起來。然而卻空無一人。
冰然正四處觀望,忽然一隻油滑的手從身後扶住了她的肩膀,冰然眸色立刻警戒,並不轉頭,隻是伸手握住腰間匕首。
北玥連城和冰然麵對麵而站著,自然看到了是誰把賤手摸到了冰然肩膀上,黛色眼眸一絲不悅,低喝:“混賬蝠王,放開你的手!”
“嗬嗬……我是習慣成自然,無意冒犯暗王的女人。不過暗王,您怎麼這時候才到?”一個略顯油滑浮浪的聲音傳來,那個手鬆開了冰然的肩膀,倒是走到她麵前,和北玥連城並排站在一起,是一個個蝙蝠精一樣的禿頂男人。
冰然頓時想起,她見過這個蝙蝠俠,就是在南疆嶓塚山的山洞裏。那時候他還向昆侖索要過她。
原來他是蝠王。
北玥連城淡淡問:“其他人呢?”
蝠王道:“赤狐和大巫師一會兒到。”
冰然插話:“蝠王,北玥家三公子呢?”
“三公子?”蝠王看向北玥連城:“暗王,秦姑娘說的是誰?這一趟的好手裏,有個北玥家三公子麼?”
“就是我三叔,他來了麼?”北玥連城不悅。
蝠王臉色變得奇怪,琢磨地看了北玥連城一會兒,神色變得複雜,半晌,他指了指雲霧山棧道,支支吾吾道:“暗王,我可沒見三叔來過……大概他,他先去了雲霧山了吧……”
北玥連城神色一暗:“怎能讓他一個人上雲霧山?”神色有些焦急。
冰然道:“我們快點跟上去,別讓三叔一個人單打獨鬥,出了危險。”這個男人有可能是她的親爹啊。
蝠王神色恐懼:“別,千萬別。不能夜裏上山。”
“為何?”冰然不解了,讓三叔一個人上山,即便三叔是神仙恐怕也有危險,畢竟他不是慕雲家族的人,更不像慕雲滄海那樣因為掌握了聖陵裏的秘密,所以對危險有預知。可是這個蝠王卻不讓他們上山。
蝠王看了一眼北玥連城,對冰然道:“秦姑娘,難道暗王沒跟你說過?深夜時分正是鬼魈活動的時候?我們之所以在山下等,便是等待天明啊。”
冰然睇向北玥連城,北玥連城撓了撓頭發:“我忘記說了。”
就在這時,暗夜中浮現兩抹漂浮不定的燭火。
一抹黃色,一抹則是藍色。
那兩抹燭火飄過來,由濃轉淡,忽明忽滅,到了最後瞬間熄滅,與此同時,夜色裏忽然多了兩個女人。
一個女人貌美如花,穿著杏黃衣裳,衣袂飄飄,雪膚腮紅,狐眼媚態橫生,竟然是三年前來過的千年狐仙,胡仙兒。
另外一個女人則長相醜陋,穿著藍色的絲袍,黃色微枯的長發披在肩上,額心處點著鮮紅的朱砂。眼神幽怨深沉,嘴唇鮮紅妖嬈,像是塗抹了血一樣。
冰然豁然想起,她見過這個藍衣女人。她就是當年潛入雲秀宮地宮盜取藍暖玉的那個古怪的女刺客。
胡仙兒嫵媚一笑,對冰然道:“嗬嗬,秦姑娘我們又見了。”
冰然心道不見才好呢。
胡仙兒指了指藍衣女人,對秦冰然道:“這個女人,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哈哈,她可是南疆赤唐王府的大巫師姑獲大仙。不過我可不叫她姑獲大仙或者大巫師,我隻叫她閨名葛巾……葛巾,葛巾,葛巾……”
胡仙兒圍著葛巾,好閨蜜一般挽著她的手,發揮了潑狐本性,開始瘋癲玩鬧起來。
姑獲任胡仙兒圍著自己轉,卻靜靜站立,眯著深洞一般的眸子,細細打量冰然。
胡仙兒再度當了介紹人,對姑獲說:“葛巾,這是秦姑娘秦冰然。秦未英的外甥女,秦安哥的親女兒。就是她,吞了寵兒的元牝珠。”
姑獲再度睨了一眼冰然,冷哼一聲:“和那賤人,的確有幾分相似……”
冰然驚悚了。她口中的賤人指的誰?誰和自己相似?
她和姑獲大仙什麼仇什麼怨,怎麼姑獲看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憤恨?
冰然心道不好,這倆女妖都是寵兒的朋友,恐怕要為寵兒報仇吧。
就在她緊張的時候,一雙手握住了她的手,北玥連城低聲說:“連我都原諒你了,他們就算生氣也無可奈何。別怕。”
北玥連城道:“姑獲姑姑……我三叔他竟然獨自上山去了。”北玥連城對這個姑獲大巫師好像很尊敬的樣子:“我們要不要也跟著上山。”
聽到北玥連城說了什麼,胡仙兒忽然安靜了,簡直是目瞪口呆,然後她轉頭看向姑獲,臉色發白。
姑獲也眯眼看向北玥連城,神色格外複雜。
眾人的表情和剛才蝠王的表情,一模一樣。
冰然不解了,北玥連城也有些煩了:“怎麼這麼看我,不省事的是三叔,又不是我!”半晌,說:“算了,還是跟著他一起上山吧。有那麼多人在,還怕幾隻鬼魈?”話畢拉著冰然的手,便向棧道走去。
胡仙兒睇著北玥連城修長的背影,對姑獲道:“就任他這樣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