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玥連城將冰然拉坐到妝鏡前,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侍女已經捧著新的妝盤和眉筆來到他麵前,擱在梳妝台上。

北玥連城抽掉她發髻上的木釵,冰然一頭青絲直垂而下,如瀑布一般披散在肩頭。他的頭發和她的頭發纏繞到一起,彼此糾纏,似乎難以分離。

不知道怎麼,冰然忽然心底有些悲傷。

他為何一定要讓他們的發絲纏繞在一起?豈不知這是自欺欺人?

北玥連城指著鏡子說:“你看,我們是天作之合,就像我們倆的頭發一樣,相依相偎,難以分離。”

冰然垂下眼簾,不去看鏡子,北玥連城倒也不強迫她,隻是拿起眉筆為她描眉:“在假公主臉上試驗了許久,我想我化的應該不會太差。”

北玥連城把一隻鐵鷹勾安在他左手斷腕上,右手抬起她的下巴,用左手鷹勾勾起眉筆,在冰然的眉形上細細描摹。

冰然目光觸及他的斷腕,眼底不由濕潤。

不知道他畫了多久,冰然宛若在火爐上煎熬,他的神色越認真,她的心底就越煎熬,他不該對她這樣好,否則她若走了,一定會對他思念的吧。

其實,他就像是一隻強悍的狗尾巴草,她一不留神就長在了她的心底。

見她愣神,他將眉筆丟下,將她拉起來:“該換你為我梳頭了……”

冰然拿起梳子,開始認真地為他梳頭。

“你來桃林的時候,應該見過展宮擎的幻像了吧……”他忽然問。

冰然點點頭:“他說我是安哥。”

“我不知道一千年前他是怎樣的人,我吞噬他之後,隻有二十年前到如今的記憶。他二十年前的確喜歡過安哥。而安哥分明就是你。”

“恩。”冰然也不想多做解釋了,總之展宮擎已經被北玥連城吞噬了,所以,即便她是安哥,過去和他發生了什麼也都已經過去,不值得一提。

“其實,展宮擎也隻是他的一個宿主。他其實是一縷來自千年前的魂魄,千年前寄宿在北玥世家的先祖,第一代赤唐王展宮擎身上,三年前展宮擎的身體死亡,他又轉而寄宿在我身上……”

冰然驚訝了:“這又是怎麼回事?”

“還記得我送你的手鐲麼?”他忽然問。

冰然抬起手腕:“一直戴著呢,根本弄不下來。”

北玥連城道:“如果有一天,我讓你把手鐲還給我,那就一定說明我不再喜歡你了。我不再喜歡你,也就說明你一定徹底傷透了我的心……”

冰然沉默了:“七天七夜之後,我會把手鐲還給你。”那時候她要回到慕雲滄海身邊去,跟他一刀兩斷,現在先給他提個醒,免得到時候她走了,他接受不了。

他卻隻當沒聽到她話裏的意思。

“手鐲裏印著一行小字,嫦娥應悔偷良藥,碧海青天夜夜心。這個手鐲就是展宮擎的。千年前,我北玥世家的先祖也就是展宮擎遇到了一縷飄蕩在人間,魔力充盈的魂魄,為了獲得魔力,與這縷魂魄用血液簽訂了契約。他成為魔魂的寄體,而魔魂給與他永生……等展宮擎讓這縷魂魄寄生到他的身體裏之後,赫然發現魔魂似乎隻想侵占他的身體,並且暗暗蠶食他的精魂。展宮擎很快就被魔魂吞噬,在吞噬之前,將這件事記錄在北玥世家的家族秘史裏,並且在手鐲上刻了這樣一行小字……提醒後人,莫要為了魔力和永生,將自己的靈魂交付給魔魂……